疯狂中的人,骤然平静下来的时候,也是最令人心颤的时候。
那兰抓住了邓潇的思绪,说:&ldo;我不想激怒你,但你自己最清楚,我在你心目中,宁雨欣在你的心目中,不过都是邝亦慧的替身,所以你认为,我爱上秦淮、宁雨欣爱上秦淮,不过都是在重演邝亦慧爱上秦淮的悲剧。而你,也是一直在想终结这个悲剧……樊渊错就错在,他对邓家太过忠心,他也早就想终结这个悲剧。&rdo;
邓潇今天第一次赞许地点头:&ldo;所以,樊渊死有余辜,不是吗?&rdo;
&ldo;但亦慧的被害,是悲剧中的悲剧,你从此连做梦都想着旧日时光重回。宁雨欣的出现,我的出现,使你陷入一种迷惑的状态,因为我们和邝亦慧的相像,使你坚定将我们当作替身。你一定也追求了宁雨欣,即便在感受到危险不得不离开秦淮的时刻,宁雨欣仍拒绝了你。于是你更迷惑了,你感觉宁雨欣就是亦慧,她在进入另一个注定发生的悲剧,与其让悲剧发生,不如提前结束。我想,这是你下手杀害宁雨欣的真实用意。&rdo;
那兰想,宁雨欣要和自己面谈,说不定也就是要提醒邓潇的威胁。
&ldo;很透彻,&rdo;邓潇的声音保持着平静。&ldo;你瞧,这样的谈话,我们早该进行。你在我那儿住了那么久,怎么就没想到,关心我一下?&rdo;
&ldo;是,我一定会补偿……&rdo;
&ldo;晚了!&rdo;邓潇又叫了起来,握紧了手枪。
&ldo;你有没有想到,&rdo;那兰也提高了声音,厉声叫着,&ldo;我是你心中亦慧的最佳替身,如果你杀了我,就等于你亲手杀了亦慧!&rdo;
邓潇听到&ldo;亲手杀了亦慧&rdo;,目光里突然一片茫然,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怔了一下。
这一怔已足够,秦淮猛地向前一扑,枪声回荡在这栋几日来经历了太多伤心之事的小楼中。
邓潇被秦淮撞倒,但手里的枪还对着那兰;秦淮也倒在地,肩头一片血迹。
那兰没有动,只是轻声说:&ldo;小潇,你现在住手,还来得及。&rdo;
邓潇缓缓摇着头:&ldo;对不起,我不能……我不能让你……你知道,我爱上你了。亦慧以前说过,我这个人,得不到的东西,宁可毁掉,也不会让别人拥有。&rdo;
那兰的心沉入深渊。
难道这就是结局。
枪声再次响起的时候,那兰痛苦地闭上眼。
那兰睁开眼,自己还站着,还存活着。
邓潇曾经握枪的手无力地垂着,枪已落地,手滴着血。
凌乱脚步声几乎和枪声同时响起,那兰回头,屋里已经多出几个人。
她看见了阚九柯,迷惑不解。
迷惑中,从门口走进了一个苍老的身影。
邝景晖看着地上苦熬中的邓潇,脸上掠过一丝怜悯之色,他轻声说:&ldo;小潇,你应该学会放开。&rdo;
他转过身,看着那兰,那目光中是什么?悲哀?慈爱?
&ldo;谢谢您……对不起,我没有听您的话……&rdo;
邝景晖走上前,温声说:&ldo;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,是你的执着,给了亦慧一个交代。三年前,我派的人没能确保亦慧的安全,这一次,我们没有犯同样的错误。&rdo;
一旁指挥手下为秦淮包扎的阚九柯说:&ldo;老人家认为这两天多事之秋,所以我们的人今天一直在盯着秦淮家,发现邓潇闯入后,立刻通知了我们。&rdo;
那兰再次言谢,邝景晖说:&ldo;从今后,你不要这样客气,我们……我会……会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,也希望你能领情。&rdo;
老人那份未竟的父爱,也要有寄托之处。那兰心头温热柔软,泪水盈盈,点了点头。
尾声(一)
因为大雾,摆渡又迟到了。但那兰不介意,她没有约会,不需要准时,让自身浸在雾中,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。
虽然,这个世界,有太多让她留恋的人和事。
但渡船将近岸时,那兰的心跳开始加快,开始很认真地考虑是否应该再踏足这小岛。可恶啊,不知什么时候,自己成了一个随心所欲的人了。
她向四下张望。还有没有一双在暗中监视的眼睛?司空晴还在医院里等待痊愈,她估计和自己一样,再上这个小岛前,会忐忑不安。
她坐上岛内屈指可数的出租车之一,将秦淮的地址告诉司机。司机从后视镜里多看了那兰两眼。
给人民做谈资,是不是也算是对社会的一种贡献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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