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孙昱从话中的语气便感知到了这位美女的问话并不简单,而且,公孙昱还从从她的明眸中看出了一丝好笑。似乎,这位美女早就知晓了来龙去脉,此番不过在考校他一般。
不过,那种神情也只是游离不显,恍然一瞬后,公孙昱就只能看到美女眼中的认真和专注,以及对自己滔滔不绝大论的崇拜。
公孙昱摇了摇头,撇过这一丝恍然,继续说道:“董卓入主雒阳后,为集权揽势,可谓雷厉风行、毫无政治风度。甚至更不顾群情汹汹,执意废立天子以巩固自己的权力。时值此时,他又进位相国,自然要拿出一些功绩出来以堵住悠悠之口。”
“说到功绩,出身武人的董卓,除却征讨白波贼之外,还能做出何事转移朝堂注意力呢?”公孙昱语气仍旧鄙夷,显然在内心中极不认同董卓这一败笔。
“况且,河东一郡乃司隶重地,一旦十万白波贼占据河东,则可轻易进入关中和雒阳。董卓毕竟外来之人,看似张牙舞爪,可内心却虚得很。故而,他即便也知晓平定河东叛乱之事不可为,却也要抱着侥幸心理试上一试。”
“如此说来,此番出征我军兵力不盛、天时不佳,更失了人和。”美女此时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了,笑容当中的考校意味也不加掩饰:“可公子却还想在此境遇中,火中取栗,打出自己的威名,岂非痴人说梦?”
“这?”公孙昱脸上的洋洋自得瞬间凝固,果然美女图穷匕见的一击,最为致命。
然而,不待公孙昱想出什么狡辩之词,美女又进一步说道:“况且,公子还乃凉州人眼中钉、肉中刺,此番河东将校皆董卓心腹,统军之人更乃董卓女婿。公子此番前去,必然处处遭受排挤,如此内忧外患,如何还能大展拳脚?”
“这?”公孙昱又一次面色僵硬,随后无可奈何地委屈回道:“正是因此,我才召唤你前来相助嘛美女,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妙策,能够扭转乾坤?”
美女嫣然一笑,灿若花绽,朱唇轻启悠悠回道:“自然是没有的。”
听到这个话,公孙昱的表情又一次僵硬住了。
不过,他随即叹了口气,扭过头去,吩咐起了麾下士卒行军的细节要求。
因为,公孙昱心里清楚明白,自己对付不了这位美女,毕竟,在这众目睽睽之下,自己不好对这位美女行什么不好的举动,哪怕责骂一句都会引来瞩目,毕竟,这位美女,已经让所有人以为她是自己的正妻了。
而自己自然不能说什么了,只能转移注意力,让自己不去看这个令自己憋屈的美女了。
对于公孙昱的反应,那位美女眼中的笑意更浓了。
.......
河东郡在两汉以来便是京畿七郡之一,由司隶校尉直接监管,属于“三河”之一。境内土地肥沃,成为关中和雒阳的粮仓,又有盐池和铁矿等战略物资,因而极为重要。但比之河内与河南,河东郡的地位更凸显在军事方面。
从地形看,河东郡与关中长安和雒阳呈三角之势。无论定都长安或雒阳,河东都是前沿防线,又处于天下枢纽。向西是关中和凉州,向北直抵并州和幽州,向东是进入冀州与兖州,向南则是弘农、雒阳与豫州、荆州。且山河险要,易守难攻,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。
如今此地更是董卓的后方,河东一旦有失,董卓便断了后路,难以回到关中。所以他一直将最信任的女婿牛辅留在河东镇守,此番闻听河东白波贼肆虐,更是不顾兵法大忌,抽调各方兵力平定叛乱。
经历一日行军后,公孙昱部队已进入河东郡最南端的大阳县。选择了一处依林近水的地方安营后,大军便在此处驻扎休整。
入夜时分,公孙昱的营帐中仍旧灯火通明,他手捧着一卷已然断过句的《孙子兵法》,却根本读不进几个字。
毕竟,真正一面临战场,他才感觉到书本上的知识同实际情况是很不一样的。很多东西古人先贤都已提过,可真正面对起来,那些东西就成了一团浆糊,让公孙昱不由心浮气躁。
可以说,穿越过来这三个月以来,他比起前世的自己已然长进了不少。然而,面对前世他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战争,此时脑中只装了一本不生不熟《孙子兵法》的他,仍旧是个局外人,根本做不到活学活用,更到达不了融会贯通的地步。
在公孙昱看来,《孙子兵法》中有句话说得十分正确:凡战者,以正合,以奇胜。故善出奇者,无穷如天地,不竭如江河。
这句话非但说出了战争的规律,更道出了一位名将的素养。纵观汉末三国名将,能做到这点的,公孙昱认为只有那位后来的奸雄曹操。
可以说,如今的曹操还是汉末大潮中不怎么起眼的一个人物,但风云际会后,他的天赋便会充分的发挥出来。那时候的曹操,思维极为舒展开放,将兵行诡道之旨演绎得无比充分。
劫烧乌巢之粮,曹操用兵神速,硬是在袁绍援军堪堪抵达前的一刹那,大功克成。
破张绣,曹操故意安步当车,以日行三五里的速度诱敌深入,再反戈一击。
袭击乌丸,曹操甘冒奇险,先故设迷障,再精兵突进,在谁也没有料到的时刻,谁也没有料到的地点,突然一彪军杀出。
战吕布,曹操计谋百出,时而诈死诱吕布来袭,时而让妇女充任疑兵,时而又布置间谍以为内应,终使吕布计穷智竭,在白门楼束手就擒。
之后还有逼公孙康斩二袁之头,“抹书间韩遂”,皆显出其灵活应变、计出当场的智慧。
可以想象,要成为曹操那样军神一样的人物,需要经历多少血与火的历练。只有一次次将士卒当作最卑贱的草芥挥洒出去,用无数人的性命才能换来这样的经验和自信。而这些,还要建立在那位统帅有着极高天赋的基础上。
公孙昱自忖,他如今实在做不到这一点。
别说跟日后的曹操相比,就是普通的一位二流武将,公孙昱认为自己甚至都不是对手。再想到进入河东郡之后,他不仅要考虑白波贼,更要考虑背后捅来的刀子.一时间,他更是焦头烂额不已。
然而,就在他心神不定的时候,一双莲足已悄然来到他身旁。美女身上的香气,更是如一道安神药,令公孙昱不由从焦躁的情绪中安定了一丝。
“公子又在苦读兵书了?冬夜苦寒,公子还是先喝完热汤再用功不迟。”美女将一个托盘放在公孙昱案几上,顺势收走了公孙昱的兵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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