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阳城楼上的两人当中,一人正是有着鬼狐之称的贾诩。另一人年纪却比贾诩小了很多。但眉目之间,依稀与贾诩有着几分相似。一双兴奋雀跃的眼睛,与贾诩那如夜空一样深邃冷淡的目光形成了强烈对比。
少年看模样也就十七八岁,正是热血跳涌、志纳天下,满脑子充满幻想的年纪。从城楼之上望去,正好能将公孙昱一举一动都落入眼中。
无论是公孙昱怒斥凉州兵和并州兵的胆气,还是当着华安的面处死凉州头目的狠厉,抑或者是斩杀凉州乱兵、逼迫华安的果断机智,都让城楼上的少年看得热血沸腾,恨不得跟随公孙昱征讨四方。
“父亲大人!你快看!公孙公子指着庶民怒骂这些人,肯定是在为百姓出气。”看到公孙昱又一巴掌抽在华安脸上,少年显然更激动了:“汉室江山已经摇摇欲坠!有公孙公子这样的英才,岂不是能匡扶汉室!还天下太平?!父亲!你还不去帮帮公孙公子!”
贾诩将视线移向自己的小儿子贾玑,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。
很显然,贾玑的话语之中透露出的自然是年轻人的天性,但是,却与自己的教导差之千里,作为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,他自然是有些不满意的。
只不过,作为一名父亲,他的眼中更多的却是舔犊之情:“玑儿,你与两位兄长比起来,少了太多该有的稳重。”
仗着父亲的宠爱,贾玑对此不以为然,摆摆手,一脸傲娇地说道:“有两位兄长随父亲就足够了,孩儿还是自在点好,省得家中总是阴气森森的。不知道这些的人进入咱家,还以为进了空宅……”
面对贾玑的大胆,贾诩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,毕竟,现在的孩子,要么跟父亲的性格一模一样,要么就正好相反。
如他这样无双的智者,自然明白自己儿子的秉性,更懂得因材施教。
贾诩便忽然转移了话题道:“依我看来,假如那位何公子真的智勇双全,那他便根本不会等到司隶校尉前来。”
这句话完全出乎贾玑的意料,登时引起了好奇心满满的贾玑的兴趣:“为什么呀?”
贾诩莞尔,但是却没告诉贾玑为什么,而是一脸笑意的对贾玑说道:“你猜?”
“父亲……”
父亲了解儿子,儿子也了解父亲。贾玑知道自己父亲说出这两字后,就是在考验自己,如果自己说不出来,父亲必然会守口如瓶,活活憋死自己。因此,无论心情再怎么躁动,贾玑也只能沉下心来思忖父亲的论断。
毕竟,从他出生到现在,父亲的论断还没有一次出错。这便让年轻气盛的贾玑,觉得更有挑战性。
年轻人嘛,大多都不服输。
好在,有贾诩这样的父亲,耳濡目染下,贾玑对朝堂政治一事也算是颇有了解。
只思忖了片刻,他便忽然拊掌道:“父亲,孩儿知道了。一年前,袁家就曾在财阀一事对付过公孙家,而且是袁本初主导,袁太傅也帮了一些。”
贾诩默默点了点头,当时,袁绍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,表面做何进的舔狗,暗地里,做了许多敛财聚兵拉拢势力的事,这也是为什么,何进死后,袁绍能够瞬间控制西园。
只不过,袁绍忙了那么久,却仍旧对付不过董卓的挟天子。
但,也正因为那年的财阀之事,公孙家与袁家的关系就不那么好。
“这只是其中之一,但不是最根本的原因。”看着贾玑开始沾沾自喜,贾诩不由开口教谕,打击一下贾玑,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昨日,公孙公子几施诡计,早已令司空十分不爽,一旦这事被袁本初闹到司空耳中,公孙公子,恐有危险啊。”
“这?”贾玑脸色陡然一变,似乎也想到了那位喜怒无常、随心所欲的董卓。一时间,他也不由替城楼下的公孙昱担忧起来:“若是这样,公孙公子真的要速速处理好此事才行。”
“那就要看他,究竟是不是个聪明人了……”贾诩这才将视线又转到了公孙昱身上,似乎城楼下此事,对于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消遣。
可他没想到,这一回头,他竟看到了公孙昱也悠悠抬头看向了城楼此处一眼。
这一刻,公孙昱发现了贾诩。
当然,这不是什么绝世智者之间的心灵感应,公孙昱还没有到这种地步,现在的他连给贾诩提鞋的资格都没有,还只是个刚刚获得驾照的新手司机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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