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厅堂当中,让那些就算知道自己性命无虞的豪强们,也不由脸色苍白无比。公孙昱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,下令让士卒打开了厅堂大门。
可不打开还好,一打开外面庭院入眼的更是一片血肉狼藉。无数豪强带来护卫的尸体倒在庭院中、大门台阶,以及能看到沿着大门台阶尽头的拐角。
一身是血的许凉以为公孙昱是要他来汇报情况,当即快步走入厅堂,抱拳道:“主公,意图作乱的豪强护卫,皆已被斩杀。至于来访宾客所带的仆从,也被我等事先安置保护起来。”
公孙昱身后的那些豪强一听这个消息,脸色不由又变——直至这个时候,他们才意识到今日这场宴会,原来从始至终就是公孙昱精心准备的一个圈套!
你们听听这将领是如何说的?
他说那些作恶豪强的护卫是乱贼,皆被斩杀;而将他们带来的护卫却称为了仆从,且事先就“安置保护”了起来。
这说明什么?
说明公孙昱不仅事先就知道他们这些来访者的身份,更连要诛除谁、震慑谁、拉拢谁之事都提前做好了布署。
这真是一个二十来岁,且出身屠户之家的年轻人能做出来的?
不,莫说那些顶级豪门士族培养出来的精英子弟,也不可能如此面面俱到。就是浸淫宦海多年的良臣能士,恐怕面对如此精密狠辣又举重若轻的局面,也会相形见绌。
“太守大人饶命啊!”一个宾客突然间跪倒在地上,“这一切与我们无关呐!”
“太守饶命,太守饶命啊!”其他宾客们也惊醒过来。
“我们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,乱世如此,我们只为保全自身,也为了惠及百姓才聚众自保啊。”
“太守,你斩杀的那些家伙,反而经常欺负我们,逼我们同流合污,太守放过我们吧!”
“太守为民除害,不畏强暴,可我们都是真正的良民呐!”
“太守,不要杀我们,我们愿意献上家产,以救保全!”
虽然,这些剩下的豪强也知道公孙昱刚才没有杀他们,那现在大概也不会动手。但问题是,这么多血淋淋的尸体就躺在面前,他们哪个能不害怕、不求饶?
看到这一幕,公孙昱这才笑了。
他和颜悦色地把手虚扶:“诸位,何至于此,请起,请起!公孙昱不是乱杀之人,也不会无缘无故加人之罪。适才所杀之人,皆罪大恶极,为害一方,不杀不足以平民愤。公孙昱奉天子之命牧守一方,自然要铲奸除恶,为民除害,如今巨凶已除,酒宴继续,诸位请入席。”
一时诸兵丁开始清理尸体,重整席面。只是此时,剩下的人都战战兢兢,哪还有胃口吃得下?
幸好,他们也不会认为公孙昱是真的还要请他们吃饭。于是,酒宴再度收拾妥当的时候,他们的眼神便都瞟向了正位上的公孙昱。
“说起河东形势来,想必诸位要比在下熟稔。不过,就算在下再无知,也是河东战乱频繁,民众旦夕便有性命之悬。诸位所设坞堡,本意也是为了护卫百姓,保存一方,这些在下当感激不已。”
说罢,公孙昱起身,环着向这些存活下来的宾客施了一礼。这些宾客见状,自然慌忙不迭地起身还礼。“不过,如今在下来了,且已成功扫灭李乐一军,并已经定下良策逐步蚕食白波贼寇。有本中郎一日在,河东日后便只会更加安稳靖平,而不是动乱遍地。”
公孙昱这时又一次图穷匕见,开口道:“故而,诸位的坞堡便不再是护民的堡垒。反而是一些包藏祸心之徒对抗朝廷、悖逆正统作乱的基地!”
“如此说来,诸位以为在下当如何处置为好?”环顾着这些犹如寒风中冰冻着的小鹌鹑们,公孙昱最终露出了恶魔般的狞笑。这些豪强们心底其实已将公孙昱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,可现在这情形,站出来反对就是个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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