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东郡在两汉以来便是京畿七郡之一,由司隶校尉直接监管,属于“三河”这一。境内土地肥沃,成为关中和雒阳的粮仓,又有盐池和铁矿等战略物资,因而极为重要。
但比之河内与河南,河东郡的地位更凸显在军事方面。从地形看,河东郡与关中长安和雒阳呈三角之势,无论定都长安或雒阳,河东都是前沿防线。
又因此地处于天下枢纽,向西是关中和凉州,向北直抵并州和幽州,向东是进入冀州与兖州,向南则是弘农、雒阳与豫州、荆州,且山河险要,易守难攻,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所。
此时,一支两万余人部队便行进在河东郡最南端的大阳县境内。这支令行禁止、精锐有序的部队从陝县渡河向北,至茅津渡上岸,便进入大阳县。
部队的中央,一名年轻人明显看起来与他人不同。
这人不是忍不住纵马驰骋,便是张开双臂拥抱天空。就算行军途中歇息的时候,他都要动不动摆个怪异难懂的姿势,抒发着全身浪骚不尽的情绪。
这位神经病,毫无疑问就是公孙昱。
而他这样的原因,自然是因为如今他已是堂堂正正被董卓上表、朝廷任命的河东太守!也就是说,穿越大半年、历经百万字之后,此时的公孙昱终于不再是靠着小黑带来的召唤系统,混吃混喝的小瘪三了。此时的他,已然是拥有了自己地盘,呃......靠着小黑带来的召唤系统,继续混吃混喝的升级版瘪三!
总之,此处应有掌声。
当然,这样表述显然是不太精确的。毕竟乱世征伐当中,谁都知道拥有了一块革命根据地,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队有多大区别。
并且,此时公孙昱顿觉天空海阔、整个人都忍不住逸兴遄飞的原因,还因为他自此开始便初步摆脱了董卓那个大魔王。在董卓麾下行事,处处掣肘、暗算不迭,想做任何事儿都要千谋万算,殚精竭虑,可最后结果还往往事倍功半。
但在河东地界上,公孙昱要是经营得好,那完全就能成为上管天、下管地、中间还管着空气的土皇帝。
更不要说,他现在跟愈发狂躁变态的董卓尿不到一个壶里。两人这会儿早早分居,也能免得日后闹掰了离婚不好收场。
“柔儿,你说这次,董卓怎么便如此顺我等心意,将河东太守一职奉送给了我等?”纵马回来的公孙昱,就跟撒欢完的小马驹,心满意足地便上了杨柔儿的马车。
虽然他已将刘辩及何太后亡故的消息告知了董卓,极大地取得了董卓的信任。但这期间,他也听到风声,言董卓有意将他贬为司隶校尉。
如此一来,董卓不仅可以收了公孙昱的兵权,并且还让公孙昱只能成为依附卓的走狗,疯狂去怼去咬那些士大夫。
听到这个风声的时候,公孙昱吓得就要与麾下众文武商议杀出关中,跑凉州那旮旯跟韩遂、马腾口中抢食吃。
毕竟,董卓那一招实在太阴险、太毒辣,让公孙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。
可想不到,杨柔儿探查到这样的风声刚过没两天,他领为河东太守的任命便下达了过来。这变幻当中的大悲大喜,真让公孙昱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。
可相对于公孙昱兴奋莫名的状态,杨柔儿却用一双怪异的眼神看向公孙昱,那种眼神,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一样悲悯:“夫君莫要太过兴奋,此番董卓之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,完全是因他已无可奈何。”
说着,杨柔儿从袖中掏出了一封木牍,递给公孙昱道:“五日前,中郎将段煨奉命驰援牛辅一营。然而,刚行进至安邑地界,便中了白波贼的埋伏之计,被其大肆掩杀一番。两万羌胡兵经此一败,折损竟达七千余人。牛辅麾下将士闻讯,更是人心惶惶,士气一落千丈。”
杨柔儿语气幽幽,充满着对未来前途的担忧。可想不到公孙昱闻言,非但丝毫未变色,反而更加兴奋不已道:“柔儿,你的意思是,到了河东之后我等还能有几场仗要打?这这简直太好了,看来,我等真的时来运转了!”
杨柔儿一脸惊诧无比,竟出现了公孙昱从未见到过的娇憨模样,瞬间变得可爱十足。
不过,她还是觉得虽然这些时日在迁都和自立一事上,公孙昱心烦意乱又焦头烂额。但这些事情,总不能跟沙场上拼杀搏命相比吧?
故而,担忧公孙昱的杨柔儿,不由开始认真告诫起来:“夫君,此番段煨之败,败得实在离奇。牛辅尚且未做好迎接段煨事宜,白波贼那里却已提前设下好了埋伏。”
公孙昱当然明白杨柔儿的意思:汉代的通讯,可不能跟他前世相提并论。就算有着遍布眼线的黑冰台,也只能探查出各地的异动。还需要专业人员梳理分析后,才能得出消息准确的情报。
而在传递方式上,也只能靠着最原始的马匹和信鸽传送。这样的因素,无疑便使得情报在传递中出现了时间差。
由此算来,就算白波贼那里有了一支优秀的情报机构,可他们也不可能会在段煨尚未抵达安邑时,便提前设下了埋伏。
而这样的离奇和诡异,也一直是杨柔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。但公孙昱却早已成竹在胸,摆了摆手极其随意地言道:“这有什么好离奇的,无非就是白波贼那里跟朝中的士大夫有了勾结而已。只有这样,才能解释白波贼为何会提前知晓,段煨驰援的消息、路径、还有时间。”
“也因为知道了这些,他们才能好以整暇地设下埋伏,以逸待劳等着段煨一头扎入埋伏圈里。”公孙昱总结完毕,眼神湛然,就等着杨柔儿崇拜自己的神态。
而杨柔儿也果然没有辜负公孙昱的期待,她先是恍然一惊,随即便茅塞顿开,崇敬无比地看向公孙昱言道:“夫君果然料事如神,除却这等解释外,妾身当真再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只不过,夫君是缘何推测出这等事实?”
“柔儿莫要忘了,早在我等与关东群雄相抗之时,便是因为白波贼一反常态,运用计策将牛辅大军杀得大败。那一场大败,也直接导致了董卓下定决心要迁都。”
这时公孙昱的脸色已认真了许多,嘴角还不由带了几分讥讽:“世人皆以为,这两件事成了因果。但其实只要转念一想,便可看出此举,乃是那些公卿士大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”
“他们暗中襄助白波贼,其实是想曲线响应关东群雄讨董。可想不到,那时已疑心重重的董卓,便强硬下达了迁都的决定,反倒使得朝中那些士大夫断了自己的根基。”这一刻,公孙昱嘴角间的不屑愈加明显:“这一饮一啄间,自有天定。”
感慨完这些,公孙昱甚至还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而段煨这一事,非但更加印证了那些公卿士大夫跟白波贼之间的猫腻,还不知不觉间助我等谋得了河东太守之位从这个角度来说,我等还真要好生谢谢他们呢。”
此刻,疑惑尽解的杨柔儿,见公孙昱早有谋划,不由也甜腻地微笑了起来。她柳腰轻斜,便主动依偎在公孙昱怀中,乖巧着彷如呓语般问道:“那不知夫君,该如何报答那些人的恩情呢?”
春风得意还美女在怀的公孙昱,不由哈哈大笑。轻轻捏了捏杨柔儿的琼鼻,才豪情满怀言道:“自然是一举铲除他们这些人留在河东的触手,给他们一个难忘的血淋淋教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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