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拜伏在地的公孙昱也不起身,只是微微向身侧无名会意。
无名则陡然一举臂,身后亲卫与他齐声呼喝道:“恳请陛下以身作则,下辇步行!”
这隆隆的话音一落,公孙昱才陡然有所警觉:卧槽!好像、大概、似乎,自己已成了威迫天子的权臣了!曹老板二十年后才能做到的事儿,自己现在就已经干了!
厉害厉害,社会社会,看来这穿越,的确没白穿一回。
只不过,心中虽然还有这么一丝小嘚瑟。但公孙昱也清楚,姚广孝千叮咛万嘱咐‘莫要欺君’的雷池,他不知不觉便僭越了过去——不是他公孙昱要这样,是现实逼得他已然不得不如此!
然而,就在这些亲卫士卒威吓之后,辇车还未有所动作。这个时候,公孙昱不由脸色再度一黯,他准备拿出绝招了。
当然,弑帝这种超高副作用的事儿,公孙昱是不会脑残到去做的。他需要做的,便是让整个士族将刘协不肯下辇一事,宣告于整个迁徙百姓耳中:言锋杀人,这一招公孙昱不但也会,而且还会用得更好。
幸好,就在公孙昱准备起身的时候,他看到龙辇之后已然走出了跨骑骏马的刘协:“公孙中郎所言极是,为苍生百姓,朕自当以身作则。然朕乃上天之子,自然不能步行,如此以马代步如何?”
刘协的语气,有一丝丝的骄矜、一丝丝的胆寒,也有一丝丝的祈求。
公孙昱当然看出来了刘协的用意: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又不想丢了皇家的体面,刘协也只能这样转圜圆融一下了。
当然,这种方式,可以说是目前最适合刘协的生活方式。
于是,公孙昱当即高声呼道:“陛下仁慈英明,臣不及也!”
这个时候,龙辇背后已一片人喊马嘶,无数公卿士大夫犹如被猎人撵着的野猪一样,狼狈从着了火的车马当中逃出,落魄无比。可他们正准备来向刘协这里告御状的时候,却看到刘协这般景象,登时便又同时哑了火。
“速速入关,再有半点耽搁,可不仅仅只是火箭驱赶这么简单了!”公孙昱起身,扬矛一指,犹如山林猛虎对着豺狼虫豸威吼。
这一下,进程陡然加快了不少。
到了中午时分,天子、公卿士大夫以及太学生终于全都迁入了关中。而就当公孙昱正准备组织百姓迁徙的时候,他忽然感到闷热的天气里吹过了一阵凉风。
那丝凉风,好像幻觉。但又犹如鬼风,刺骨冰寒。
一时间,公孙昱陡然意识到了什么,抬头看向那滚滚翻动的云层,以及听着耳边不断响起了雷声。
他颤巍巍地伸出了手,感受到掌中滴落一丝湿润。
下一瞬,公孙昱犹如被火烫到了一般,飞速收回了手掌,声嘶力竭地吼道:“速速入关!后面士卒尽快搭建帐篷,其他各官吏乡老按照之前军令组织百姓避雨!”
话音刚落,黄豆点般的大雨簌簌而落,雨势越来越急。
憋了将近五天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,毫无保留、半点情面都不讲。雨势又快又疾,简直让人防不胜防!
先是丝丝的线条,紧接着就是黄豆点的大雨,到命令堪堪传达到全军的时候,瓢泼大雨已然落下。纵马奔腾而起的公孙昱,披了一件蓑衣带着一顶斗笠,可纵然如此,他都感到大雨已连续不断地从斗笠灌到嘴巴里,让他一时连呼吸都变得艰难。
一道闪电蓦然如利剑划破苍穹,照的黑夜如同白昼,刺得眼睛生疼。
紧跟着的便是巨雷轰隆,滚滚而来,不绝于耳,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震颤。一时间,天地之间仿佛合二为一,而中间的地带,除了雨之外,便还是雨!
这一刻,公孙昱双目赤红,心潮跌宕起伏不已,忍不住擎起长矛一指苍天咒骂道:“贼老天,你焉敢如此无情!”
真的,再给他两天,不,一天,他绝对能让大部分百姓安排好,然后剩下的百姓也可以凭借着帐篷来抵挡风雨!
可是,老天竟然如此对他公孙昱!
一时间,公孙昱双目有些赤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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