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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播里放着悠长的萨克斯曲,列车缓缓地动起来,一点点离开我居住的城市,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筑物,我竟有些伤感,好像再也回不来了似的。
孙岷佳似乎也有同感,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,久久不语。
软卧车厢如图书馆般安静,偶尔走过门口的旅客好像在刻意压低声音。
火车渐渐加速,车厢微微晃动,一如催人入眠的摇篮。
我换上拖鞋斜靠在床铺上,脑子暂时放松下来。
&ldo;马厂长,您和徐科长是同时进厂的师兄弟吧?&rdo;列车彻底离开了我们的城市,孙岷佳才缓过神来。
&ldo;他是我师兄,应该说我们是患难兄弟。
&rdo;我转过身子说,&ldo;那时候条件不好,我俩在四处漏风的活动房里住了好几年,外面刮大风里面则刮小风,黄土顺着缝隙吹进来,风停后地上的土起码有一厘米厚。
那时晚饭是厂里的职工食堂送饭过来,等送到宿舍时基本上饭菜都是凉的,有时菜被冻成冰驼子,还没吃完就得跑厕所。
到了最冷的时候根本睡不着觉,被窝里像个冰窖,不瞒你说那会儿我最担心的是被活活冻死。
&rdo;
孙岷佳脸上有些变色,他在想象我们那时的生活状况。
我继续说道:&ldo;更折磨人的其实是夏天,活动房里像个蒸笼,空气闷在里面,感觉用火柴一点就能着火,我们每天出的臭汗足够装满一个可乐瓶子,晚上浑身上下黏糊糊的,像涂了一层胶水,可又没处洗澡,只能强忍着,这一忍可就是一夜,太阳都出来了,你还没闭眼呢。
&rdo;
&ldo;更要命的是宿舍旁边是一片野草地,成百上千只毒蚊子每天都在我们那里过夜,嗡嗡地在耳边响个不停,那时候也没有驱蚊器,赶又赶不走,没有别的办法,我们只能躺在床上让它们吸血,吸够了它们自然会飞走,第二天早晨数一数,身上有几十个包算是幸运的。
&rdo;我苦笑着说。
孙岷佳木木地看着我,没有说话。
&ldo;就是现在想起来,真不知道当初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,我记得我俩每天都在相互鼓劲,生怕半途而废。
&rdo;回忆起陈年往事,想到我和徐强志的患难真情,心里不免泛起一阵酸楚。
&ldo;徐科长从来没向我提起过这段往事。
&rdo;孙岷佳说。
&ldo;最艰难的经历谁也不愿再提起。
&rdo;我喝了口热茶说,&ldo;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来。
&rdo;
&ldo;我们这批职工算是赶上好时候了。
&rdo;
&ldo;没错。
&rdo;我感慨道,&ldo;我们那时的学徒工什么活儿都得干,每天早晨给师傅打热水沏茶,然后扫地、擦机床及准备工具,中午为师傅打饭、洗饭盒,下班还要把他们的皮鞋擦一遍,周末还要轮流打扫厕所,工作上稍微有些纰漏,师傅们随口就骂,甚至还会打人,工作一天挨上几下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