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以,叫学长也行。”他也挑了另一个称呼让靳敖喊。“白哥!”靳敖盯着面前的男人,眼睛亮亮地又喊了一声,不知道在证明什么。一个简单的称呼,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一点。白和璧从来都没有被人叫过“哥”,他从来都是被当成小辈对待。这种感觉还挺新奇。白和璧面上不显,但莫名的感觉在心底转了一圈,像是一条小鱼的尾巴轻轻拂过心尖。“嗯,”他应了一嘴,笑笑挥手,“我走了。”“再见,白哥。”靳敖盯着他清俊的背影。这回人是真的走了,还帮他好心地把病房门带上了。待他走后,靳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。他看着自己早上和白和璧无意间相牵的的左手,目光很沉,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细腻温暖的触感。靳敖蜷曲的食指动了一下,然后缓缓抬起自己左手,凑近鼻子,轻轻嗅了一下。和昨晚一样的味道,一样的好闻。就像他这个人一样。--------------------真该让白哥看看奉上!chapter28喝药待被窝里的人呼吸变得平稳,靳敖感受着自己手腕被白和璧环握着的温度,偏着头,眼神不明地打量着对方近乎完美的侧颜。白和璧喝醉后不吵也不闹,静静地躺在被窝里,很听话,像是只温驯的猫,平日里凌厉的五官线条也因为醉酒而缓和不少。他以前从这个角度打量过对方无数次,笑着的,不笑的,他都曾观察过。那是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白和璧后,最为幸福的一段日子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他将这种隐秘的欢喜藏于心中,贪婪地攫取着对方生活的点点滴滴,并对观察到的任何细节自我满足。后来,到了国外,这样饮鸩止渴的行为也被迫终止,可心中的妄想却从来没有熄灭过,就像绵延不断的野草着了火,蔓延得漫山遍野,割不断,除不尽。这种刻意断绝念想的方式,更像是一下子给燃烧的纸张抽成了真空,可余温仍高,一旦恢复氧气供应,就又会猛烈地窜出火焰,燎得人心焦。靳敖用空着的左手,轻轻在对方白皙的手背皮肤上点了点。正看得出神,靳敖的小腿处贴上一团温软的毛团。靳敖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不知什么时候偷跑进来的云朵身上。“你怎么又跑进来了?”靳敖摸摸它的耳朵。猫不会说话,也听不懂自己的铲屎官在讲什么,只是用头拱了拱他的手,小声地喵了一句,向他撒娇。靳敖用剩下一只空闲的手给云朵顺毛,侧身看了看主卧的房门,自己拿药进来的时候,并没有把门关严,还留了条小缝,云朵可能就是趁着他照顾白和璧的时候,悄悄从门缝中挤过来的。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云朵已经灵巧的跳上了床,好奇地盯着床上的人,用长长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白和璧的手。躺在床上的白和璧突然被猫尾巴撩到,熟睡着的眉眼本能地皱了皱。靳敖自然也看到了白和璧有些不适的表情,想把云朵赶下床,可是他只剩下一只手,实在不好操作。一个没留神,他就管不住布偶猫了,有些无可奈何,耐心地和它讲道理:“要乖乖的,别打扰他休息,知道吗?”云朵将他的话当耳旁风,拿鼻子顶白和璧的手,见床上的人没有回应,着急地喵喵叫。“小坏蛋,都说了别吵他!”靳敖假装冷了脸,作势要抱它下床。云朵见自己主人好像真的生气了,也不敢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了,娇娇地叫两声,把自己团成一个球,委委屈屈地蜷在白和璧的肩旁。“这时候装乖了?撒娇也没用。”靳敖用左手拎起云朵的后颈肉,把猫轻轻地提到了床下,用脚尖小心推了推它。云朵敢怒不敢言地蹲在地上,瞪着他,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地板上一扫一扫的。靳敖故意不理它。见主人的注意力全在床上人的身上,云朵自讨没趣,用尾巴愤怒地拍一下靳敖的小腿,打了个哈欠,垫着脚穿过门缝回到猫窝睡觉去了。见自家的猫终于老老实实地回了猫窝,靳敖用自己的长脚一勾,把房门彻底关了个严实,杜绝了布偶猫再闯进来的机会。被云朵分了心,靳敖此刻却被提醒,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。他从床头摸到自己的手机,摩挲着外壳,犹豫片刻,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给那人发消息。但今天这事的确触及到了自己的底线。想了想,靳敖还是拿起了手机,打开微信,给通讯录里很久没联系的某个人发了条留言。【嗷嗷】:店长,你今天是不是给别人亲自调了“止疼药”。靳敖本来并没有预计到对方今晚会回复他,可是他刚编辑好文字发送过去,就看到对话框上方的昵称变成“正在输入中”。他有些诧异,定定地看了一会聊天框,等待对方的回复。对面很坦诚地回复他。【宋时笠】:是啊。【嗷嗷】:你还没睡?【宋时笠】:我可是有夜生活的人。宋时笠,就是“地心引力”酒吧的老板,在酒吧给白和璧“止疼药”的首席调酒师,同时也是靳敖从前兼职在高中时期的前上司。那时他缺钱,碰巧发现“地心引力”在招服务生,他犹豫片刻,就去应聘了。他选择这份兼职的原因,是工资要比在奶茶店打工要高上几倍,除了晚上辛苦点,也没什么其他弊端。当时靳敖应聘的时候,宋时笠见他长相不错,很符合他们酒吧的调性,而且满了十八岁,不算雇佣童工,就和对方爽快地签了兼职合同。这份工作离家近,待遇还不错,也算解了他一时的燃眉之急。宋时笠是清楚他家的情况的,明里暗里也帮过他不少,靳敖也在兼职的这段时间里和宋时笠成了好友,知道对方和他的同性爱人已经携手度过了十余年时光,恩爱无比,四年前同性婚姻合法化,他们也是最早第一批登记结婚的人。当初靳敖发现自己对白和璧动心,对自己性向产生迷茫情绪的时候,还是在宋时笠的开导下才坚定了自己的心意。【嗷嗷】:呵,你家那位刚被你折腾完?【宋时笠】:嘻嘻,你猜?宋时笠还是这个性格,照现在流行的话来讲,就是皮,不知道他爱人到底看得上他什么,嘴贱还是那张脸?靳敖不是很想看他们两个人秀恩爱,他嫉妒。【嗷嗷】:……我知道了。【宋时笠】:你还是这么无趣,那个你说的“别人”选择其他人也理所应当吧。靳敖无视了宋时笠嘲讽他的话,而是直奔问题核心。【嗷嗷】:为什么给他调那杯酒?要是他不遇见我的话,被其他人捡走都有可能。【宋时笠】:放心,我有分寸,对方可是身边有人的,而且,如今嘛……他这不是在你家吗?酒吧店长说得暧昧,什么“对方身边有人”,想要以此来激怒他。不过靳敖早就从白和璧的口中得到了准确信息,和他白哥在一起喝酒的是他公司里的那个副总,所以并没有被宋时笠影响到心情。【嗷嗷】:我不管,你必须给人当面道歉。宋时笠可不高兴了。【宋时笠】:我凭什么身份啊,你曾经的顶头上司?而且,我在他喝酒前可是提醒过的,“止疼药”也是他自己喝的,我最多就是给他提供了一个选择而已,他自己选择要喝那也没有办法。【宋时笠】:况且,我们之间也有账要算吧?你回国这件事,可是一点都没和我们说啊,要不是朋友圈里看到你发了照片,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。成了大老板就是不一样,以前的朋友想见一面都得拐弯抹角地问。要不是今天遇见你初恋,给他调了杯酒,又“恰巧”被你捡回家,你是不是都不会给我发信息?靳敖扫过这长长的两段话,头疼,果然是对他当年的不辞而别,心里还有怨气。他揉揉眉心,捋清事情的逻辑。【嗷嗷】:……回国没通知你们这件事是我不对,但一码归一码,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。【宋时笠】:行啊,没问题,但是什么时候你能把人正大光明的带过来,我就向他道歉;但同样的,你也得向我们酒吧里的人道歉。【嗷嗷】:可以,但你必须先道歉。【宋时笠】:你瞧瞧你自己的样子!【宋时笠】:……唉,你果然还是没变。看到这句话,靳敖松了口气。他沉吟片刻,打字回复道。【嗷嗷】:我从来都没有变过。【宋时笠】:行了,你和你初恋过夜生活去吧,我们这些狐朋狗友就不打扰你们了。【嗷嗷】:闭嘴。【宋时笠】:哈,害羞了。对话断在这里。靳敖的视线停留在“夜生活”三个字上。他也想有,但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还没有准备好,所有幻想中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而已。不过现在,这栋空中楼宇已经在地面上搭好了几阶楼梯,不再是完全的空想了。他想让他的白哥完全属于自己。他垂眸看向窝在被子里安安静静睡觉的白和璧。至少现在还不行。但是,白和璧迟早是他的,时间长短而已。他会等,就像过去在国外度过的无数个漫长且无趣的日日夜夜。在四年的磨砺下,他早就成为了一个耐心的猎人,自然懂得水到渠成的道理,只有等到时机最成熟的时候,他才能一击得手。白和璧一醒来,就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家里。那些纷杂绚烂的梦境碎片,哗啦啦地被冲进了洪流里,融化在清晨的思绪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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