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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我有些怅怅地:&ldo;他没有欠我钱,倒是我欠了他的。

&rdo;

同那青年的失之交臂,让我突然发现,原来,他留给我的印象是那样美好深刻,原来,我一直很希望再见到他。

我在人群中东张西望,脚下颇有点不知所之。

小李抱怨:&ldo;你根本没心思参观,你是在找人。

&rdo;我不禁抱歉:&ldo;不不,我很想好好参观一下曹雪芹故居的,想了好久了。

&rdo;忙收拢心神,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庭院建筑,条幅楹联上,又特意到曹雪芹像前行了礼。

我不是一个拜神主义者,也没有什么偶像,但是,对曹雪芹,我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敬仰、崇拜,视为神祉。

从小到大,《红楼梦》看了无数遍,总是忍不住想入非非,怎么可以梦游大观园,同曹雪芹长谈一次,让他告诉我后四十回的真正结局呢?那种想法,常常令我心痒难挠,辗转反侧。

然而,当真踏进所谓的曹雪芹故居时,却不知为什么,让我忽然有种距离感,不真实感。

这里真的是我心中的大师曹雪芹曾经居住生活过的地方吗?他就在这里&ldo;批阅十年,增删五次&rdo;,将《石头记》最后完成至《红楼梦》?如果他住在这里,那么&ldo;脂砚斋&rdo;又在哪里?《红楼梦》的后四十回遗失了,若是将此地掘地三尺,会不会意外发掘出一份精心保存的原稿?会不会,一百年前,曹雪芹在最后完成了《红楼梦》的著述之后,将它密密装裹,用一个极妥善的办法收藏在不朽的瓮里,像妙玉贮雪水那样,用一个&ldo;鬼脸儿青&rdo;把书稿藏了埋在地下。

然后,他再故意将其他的散稿收回销毁,让《红楼梦》永远残缺,同所有的世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。

会不会呢?

正自神游天外浮想联翩,身后传来轻轻的吟诵声:&ldo;蓬窗牖户,绳床瓦灶,并不足妨我襟怀;晨风夕月,阶柳庭花,更觉得润人笔墨。

&rdo;

这正是《红楼梦》开篇曹雪芹自诩的句子。

是谁?谁这样知情解趣,说出我心中所想?

我回过头去,忍不住心神一震,是他,是那个四合院里的青年。

刚才到处找他不见,却原来离我这么近。

那种感觉,就好像一句词:&ldo;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

&rdo;

一种钝钝的喜悦和隐隐的疼痛从心中升起,仿佛我已经寻了他好久好久,仿佛我一直在期待这样的一次重逢,仿佛已经预知命运的安排,仿佛山雨欲来山洪欲发只待一声令下。

震撼过度,我反而不晓得该怎样搭话。

那青年接触到我震动莫名的眼神,有些惊讶,没有认出我来,只是微微地一颔首,转身离去。

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,我才如梦初醒,不行,不能再让他跑掉,这次错过了,下一次,我可去哪里找他呢?小李还在一旁对着雪芹像左拍右拍,我顾不得打招呼,直追出去,至于到底为什么要追,追到他之后又该说什么,却没有想过。

在垂花门里的竹林旁,我追上了他:&ldo;请等一等!&rdo;

他停下,惊讶地看着我,并不询问。

不知为什么,我的眼睛有点潮湿,杂乱无章地开口:&ldo;我是唐诗,我们见过的,在四合院,我还欠你十块钱呢,谢谢你的那些画报,我天天看……&rdo;

他想起来,笑了:&ldo;原来是你。

在北京玩得好吗?&rdo;

&ldo;很好。

没想到可以再见到你。

&rdo;我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,&ldo;我刚刚进来,你呢?&rdo;

&ldo;我已经逛完了,正打算回去呢。

&rdo;

&ldo;这么快?&rdo;我深深惆怅。

他看出了我的失落,想了想说:&ldo;穿过这个竹林后面有个茶舍,要不要去坐一会儿?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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