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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(第1页)

&ldo;当心老子咬死你。&rdo;孙擎风说罢,大口吃起兔肉。

两人并排坐着,孙擎风背靠垂柳,金麟儿靠着孙擎风的肩膀,沉默地吹着河风。

篝火余烟未灭,被风吹成一丝一丝、一绺一绺,千万缕搅在一起,明明无有实质,但就是分不开,扯不断。转眼间,日落月升,夜幕降下,千江月满。

这年夏日酷热少雨,松江河水少,河道最浅处,依稀已露出河床。

田地缺水,孙擎风每日都从河里挑水回去,比从前忙碌许多,没功夫等金麟儿送饭,只吃干粮,让金麟儿在家避暑。

金麟儿哪里闲得住?每日放学后,先将晚饭做好,随便吃些填饱肚子,马上跑去帮孙擎风挑水。虽然,他四体不勤,常常是孙擎风担了十桶水,他还抱着水桶蹲在半路上。

孙擎风嘴上说着他贪玩不肯习武,是种恶因得恶果,但只要稍等片刻,不见金麟儿的身影,则会毫不犹疑地回过头寻他,把他和水桶一同提回去。一桶水,并不轻,但金麟儿于他而言,不是负担。

金麟儿心中羞愧,努力不给孙擎风添麻烦,咬牙撑了一日,夜里回家做功课时,手抖得连笔都拿不稳,只写了两个字,就甩了自己满脸墨汁。

孙擎风憋着笑,同金麟儿并排坐下,从他手里夺过毛笔,随手帮他写字。

金麟儿从未见过孙擎风写字,未知他的字竟写得这样好看,笔意酣畅,遒劲自然,一笔一划都带着横扫千军的激昂意气,当即苦着脸止住他:&ldo;你快别写了,你比夫子写的还好,他一眼就能识破。&rdo;

&ldo;废话恁多。&rdo;孙擎风拉长脸,把笔放在搁山上。

金麟儿自知又惹得孙擎风不痛快,正想着该如何道歉哄他,冷不防被孙擎风双手提起,让自己坐在他身上。

孙擎风:&ldo;你的字太丑,还写不写了?&rdo;

&ldo;等、等我看看。&rdo;金麟儿感觉很新奇,心里隐约生出一种侥幸摸到老虎屁股的窃喜。

第15章苦恼

一灯如豆,两人在家,窗纸上只落着一个影。

&ldo;到底要写什么?&rdo;

孙擎风握着金麟儿的手,蘸墨舔笔。柔软的羊毫吸过墨汁,笔尖饱胀,散开清淡的墨香。他的声音比平时要轻许多,像软毛笔划过宣纸。

金麟儿摊开书本:&ldo;近日在抄《传习录》。&rdo;

&ldo;无善无恶是心之体,有善有恶是意之动。知善知恶是良知,为善去恶是格物。&rdo;孙擎风边抄边念,看到此处便搁笔,&ldo;胡说八道。&rdo;

金麟儿:&ldo;夫子说,此书所言甚是精妙。&rdo;

孙擎风:&ldo;若体无善恶,而意有善恶、能知善恶,这意与知又是从何而来?一切善恶种子,俱藏于阿赖耶识当中。人心本就自有善恶,为与不为、如何为之而已。无善无恶的,不是活人。&rdo;

金麟儿点头:&ldo;善恶本就分明,应当分明。&rdo;

孙擎风见金麟儿望着灯芯发愣,以为自己口气太冲,说得他不开心了,便道:&ldo;同你讲道理,非是责备你。&rdo;

&ldo;没有,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一件事。&rdo;金麟儿回过神来,笑着捏了捏孙擎风的耳朵,对方一抖脑袋,把手甩开。

金麟儿还坐在孙擎风身上,侧身扭过头去看着他,两只黑漆漆的眸子映着闪动的烛光:&ldo;我饮血练功,勉强可说是行善,但毕竟施了恶行。先前,我总怕喝多血,死后会下地狱,心里觉得委屈。现在明白过来,顿觉坦然,不论有何因由,我既然作了恶,就没什么可委屈的。就算让我再选一次,我还是会喝血,这对得起我自己的心。&rdo;

&ldo;凡你行事,只要不违仁义、不背良心即可。旁人就算说再多,不过是些闲言碎语。而你所做的事,我知道,天地都知道。&rdo;孙擎风说罢,摇头轻笑,&ldo;你才多大点?跟你说,你懂个屁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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