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擎风直视金麟儿,神情无比严肃,道:&ldo;不,恰恰是你让我明白了,赵将军那番话的含义。精神,是人的心里的坚持和追求,只要自己不放弃,任何人、任何事物,都摧不垮、夺不走你的精神。有此一物,山不再高,路不再远,风吹不动,水浇不灭,如同雨打残花被碾成泥水,但幽香如故。我瞻前顾后、自怨自艾,你一往无前,心无杂念,我不如你。&rdo;
金麟儿:&ldo;哎?我……&rdo;
孙擎风:&ldo;金印已在你身,鬼煞在我体内,饮血练功,受鬼煞摧折,你我都不能选。但天下间没什么是注定的,你不愿饮人血,我愿意忍受苦楚,何妨试他一试,一起换个活法?&rdo;
金麟儿:&ldo;我不要你为我牺牲。&rdo;
孙擎风:&ldo;非是为你,是为我自己。&rdo;
金麟儿:&ldo;我怕你不好受。&rdo;
孙擎风:&ldo;酒的妖法,能摧毁我的身躯,碾碎我的信仰,却不能打败我的精神。我知道何为绝望,就是我在白海雪原孑然独活的那两百年。幸而,我还知道何为希望。&rdo;
金麟儿:&ldo;何为希望?&rdo;
孙擎风看着金麟儿,沉默不语。
金麟儿心里还是没底,支支吾吾道:&ldo;我……&rdo;
孙擎风:&ldo;你不信我?若信,就让我求仁得仁。&rdo;
金麟儿跑到孙擎风身前,张开双手抱住他,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,声音闷闷的,道:&ldo;孙前辈,你真是太好了。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,不老不死。&rdo;
&ldo;只要活得精彩,老死有何可惜?你不看那傅青芷活了数百年,却仍是个蠢货。&rdo;孙擎风脸上愁容消去,手掌按在金麟儿的后背上,隔着衣裳抚摸他背上那五条伤疤,&ldo;你就是怕死罢了,还疼不?&rdo;
金麟儿像个小大人似的,煞有介事道:&ldo;我长大了,是个男子汉了!这等问题,往后你就不要再问,我也是要面子的。&rdo;
孙擎风看着金麟儿爬到床上,他的脸颊还是雪白可爱,双眼依旧乌黑灵动,但比从前高了、瘦了,依稀脱去了孩童的稚气,有了少年人的雏形。孙擎风想看他长大成人,娶妻生子,想看他老去,直至福泽圆满。
孙擎风收拾了碗筷,爬上床,盖好自己的被子,临睡前说:&ldo;人的精神不死,纵然身在炼狱,心中自有仙境。胡蒲苇易折,磐石难动。心有光明,孜孜以求,虽在刀山火海中,而永志不忘,蒲苇亦成磐石,此即是希望。天地浩大,无所不有,总能找办法,至少让你免遭鬼煞侵扰。&rdo;
金麟儿闷闷地哼了两声:&ldo;本教主不惧鬼煞,暂且允准罢。&rdo;
孙擎风嘲道:&ldo;还没睡着就说梦话了。&rdo;
这两个人在床的正中央划了条线,各自占据&ldo;半壁江山&rdo;,常年都是裹自己的被子,背对背睡觉。
此时,墙上的夜明珠,已被黑布盖住。房间里除了经窗口投至床头的白月光,再没有别的光亮。
孙擎风和金麟儿静默地躺了片刻,猜想对方已经睡着,便各自将手伸到枕头底下,同时摸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,打开一看,都不由愣住。
当初,孙擎风将金麟儿长生辫上的铃铛捏爆,铃铛一分为二,壳子在金麟儿手上,里面的金珠在他手上。
这天晚上,他们各自给了对方一件新年礼物,那铃铛壳子到了孙擎风手上,金珠子又去了金麟儿手里。
金麟儿忍不住笑,蠕动了两下,钻进孙擎风的被窝里,咕哝道:&ldo;被子湿的,好冷啊。&rdo;
孙擎风按着他的脑袋揉了两把,怒道:&ldo;安分睡了!不然把你扔出去……&rdo;
&ldo;喂狼?&rdo;金麟儿咕哝着,&ldo;咱家门口的狼,被你骗了好多年,从来就没吃到我的肉,只怕已经饿死了,我才不怕呢!&rdo;说着,侧身抱住孙擎风,并胆大包天地把腿架在孙擎风身上。
孙擎风当然没有把金麟儿丢出去喂狼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孙护法:我一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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