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扶意只顾着和爹娘说话,目光没落在他面上,之后带着韵之随母亲上楼去,言景山则走来施展的面前说道:“那一日怎么不见了,难道是要弃考?我早听闻志气清高不愿入仕,果然是真的。”
施展躬身道:“学生有过,让您担心了。”
言景山说:“好在总算一切顺利,赶紧洗漱休息,这就开饭了,大家一起说说今届的考题,也好为殿试准备,我想必然榜上有名,能见天颜。”
施展深深作揖,并没有说什么,便独自上楼回客房去。
再等他下楼,扶意和韵之已经离去,纵然扶意自己不在乎与师兄弟们亲近,总还要顾忌韵之,当今世道下,可容不得女子随随便便在外与人同席享宴。
是日夜里,祝镕兄弟几个陆续回到家,平珞带着初雪和孩子们,在内院陪祖母用晚膳。
正说起闵延仕被皇帝钦点参与阅卷,今晚之后要离家数日,只见慧之一头闯进来,带着哭腔说:“奶奶,救救我哥,我爹要打死他了。”
老太太恼道:“他又闯什么祸了?”
初雪忙安抚老人家:“您别急,让平珞去瞧瞧。”
平珞已经出门了,带着慧之往西苑来,一路问清了缘故,原是有苦主告到衙门,状告几个纨绔子弟糟蹋了他们的田地,才出芽的庄稼毁了。
几个公子虽非朝廷官员,那也是贵族世家的公子,民告官向来困难重重,但京城府尹也没有包庇,私下派人知会,祝承哲得到消息忍了一整天,夜里一回家,就把平理拖到院子里打。
这会子平珞赶到,只见三婶婶抱着丈夫的腿苦苦哀求,平理跪在地上,双手撑地,不知挨了多少鞭,已经快支撑不住。
“三叔,把平理交给我吧,您别气坏了身子。”平珞上前,取下了叔父手里的藤条,“我会好好管教平理,把事情问清楚。”
“还问什么,他都承认了!”祝承哲气得不行,指着儿子的手也颤抖,“我只当淘气些,心术总是正的,可越大越混账,怪我管教太少,太纵容。”
在平珞的劝说下,三夫人拉着丈夫走了,慧之要来搀扶哥哥,可平理手一软,反而趴在了地上。
平珞又气又心疼,命人把四公子抬去倚春轩,请了家里的郎中查看伤势。
祝镕得到消息,来倚春轩时,郎中正要退下,他问了几句,得知没伤筋骨,先松了口气,而后也板着脸进门来,只听大哥问:“真是干的?”
趴在床上的人,点了点头,没出声,余光瞥见三哥进来,不禁又一哆嗦。
“大哥,明日我派人去郊外,给农户们清算损失。”祝镕道,“但有的人,说没说实话,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”
平理把脸埋在枕头里,没敢看哥哥们。
平珞直摇头,出门后,对弟弟道:“既然他担下了,自然有他的道理,只是这傻小子不能总这么糊涂,实在叫人操心。今晚三叔打狠了,没几天下不了床,过几日再审吧。”
祝镕说:“既然府尹没公办,不至于闹到学堂,就先报个病假,我来打点。”
平珞坐下,直叹息:“这孩子,怎么就长不大,三叔早晚被他气死。”
待祝镕返回清秋阁,扶意也很担心,听说平理没伤着筋骨,和丈夫一样松了口气。
祝镕说:“这么大了还挨打,他也不害臊,这小子实在是气人。”
扶意问道:“可明明好几个人一起去打猎,怎么就说是他干的呢?”
祝镕说:“他们几个前科累累,再出事,国子监绝不会再姑息,除名事小,将来不能参加科考,事情就大了。偏偏我们家这位,无所谓功名利禄,他不是铁了心不科考吗,必定是为了兄弟,两肋插刀。”
扶意生气地说:“那也看什么事,他们去糟践庄稼,这事儿值得两肋插刀。”
祝镕道:“过几日再问吧,估摸着也是无心的,一个个从小锦衣玉食,地里才出的苗,是草还是庄稼,他们真分不清。”
扶意笑起来:“和大哥哥看起来严格,实则一个比一个宠弟弟,出了事都先偏着,都往好了想。将来我们有了儿子,可不许这么溺爱,得好好管教。”
祝镕轻柔地搂过她的腰肢:“将来负责下命令,我来管,一切都听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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