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这是你的鞋吧?&rdo;罗家楠将鞋放到审讯椅的板子上,抬眼看向依然不肯坐下的徐立宁,&ldo;这么老贵的鞋丢了,都不想着找找?&rdo;
&ldo;……&rdo;徐立宁一脸茫然,拿起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,&ldo;不是,我这鞋……怎么到公安局来了?&rdo;
抱臂于胸,罗家楠挪屁股倚在审讯台边上,冲他笑笑:&ldo;多亏了你这双鞋啊,警方才顺藤摸瓜确认了死者身份。&rdo;
&ldo;死者?&rdo;徐立宁又是一愣,&ldo;谁啊?&rdo;
&ldo;你们家亲戚有谁好长时间不露面了,你不知道?&rdo;
&ldo;……我们家亲戚都活的好好的……&rdo;
&ldo;哦,那你看看这个你认识不认识。&rdo;
罗家楠回手抄起一张照片怼到徐立宁脸前。徐立宁定睛一看,照片里是具异常肿胀的尸体,青黑色的血管遍布全身,眼球凸起嘴唇外翻,膨胀到一碰就能破的程度。他当时腿就一软,&ldo;咕咚&rdo;坐审讯椅上了。
&ldo;罗副队,拿错了,这张才是……&rdo;欧健紧张兮兮的提醒罗家楠。
&ldo;啊?哦,看我这脑子。&rdo;扔下浮尸照,罗家楠又拿起徐立行烂的只剩一副骨架的照片,但是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直接怼到徐立宁眼前。他是故意的,呈现巨人观的尸体照片,视觉冲击力比骷髅架子要大得多,能在一定程度上瓦解徐立宁的心理防线。
徐立宁脸都青了,刚进屋时端着的劲头全没了,一个劲的梗脖子。看那样再给点刺激,随时都能吐出来。
达到想要的效果,罗家楠不准备再跟他兜圈子,一般来说被恶心到这份上,也没脑子编瞎话了。他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抖了抖骨架照片,正色道:&ldo;这是你堂兄徐立行,警方在安置房发现了他的遗骸,根据其生前的行踪,预估他的死亡时间在二月七日,徐立宁,那天你在哪,都干了什么?&rdo;
眼神发直,徐立宁愣了半天,吭吭哧哧地说:&ldo;这都半年前了……我……我哪记着?&rdo;
罗家楠给他提了个醒:&ldo;你二月六日在废弃玻璃厂中被人打伤头部,那之后第二天的事,能想起来了没?&rdo;
这时徐立宁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‐‐警察在我身上安了追踪器了?怎么我什么时候受的伤他们都能知道?
不过经罗家楠的提醒,他倒是想起来点:&ldo;我那天肯定是在家休息来着。&rdo;
&ldo;谁能证明?&rdo;
&ldo;我老婆啊,哦,不是,她那几天去欧洲旅游了‐‐&rdo;徐立宁说着,脸色由青转白,急切地解释道:&ldo;我没杀人!罗警官!你们不查着了么!我六号那天被抢沙石生意的混球开了瓢了!缝了好几十针,疼的爬都爬不起来,我上哪‐‐上哪杀人去啊!&rdo;
罗家楠故作不解:&ldo;你被人打伤,为什么不报警?&rdo;
&ldo;我‐‐我‐‐&rdo;徐立宁语塞。
其实不用他说,罗家楠也知道这里头的因果为何。像徐立宁这样承包工地沙石生意的主,少不了竞争对手。这帮人多少都有点混混朋友,或者干脆自己就养了几个打手。一旦出现纠纷,互相伤害乃是常态。只要不闹出人命不给打残了,彼此间都很有默契的不互相咬。想来六号那天徐立宁是落了单,被人盯上了,拖到玻璃厂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给收拾了一顿。
像这种狗咬狗一嘴毛的屁事,罗家楠压根没兴趣管,他只关心一个问题:&ldo;你说你七号在家休息,那车呢?也在楼底下停着?&rdo;
徐立宁皱眉使劲想了想,恍然道:&ldo;没,我让小郑开回公司了,七号有客户到,要用我的车去机场接人。&rdo;
&ldo;小郑?&rdo;罗家楠眼前立刻冒出前几天见过的那个,瘦高瘦高又拘束谨慎的小年轻,&ldo;是他去机场接的人?&rdo;
&ldo;……不一定,也有可能是老高或者老陈……他们都是公司主管……&rdo;
&ldo;把名字都写下来,还有那个姓郑的。&rdo;
罗家楠回手从桌上抄了张纸,&ldo;啪叽&rdo;拍到徐立宁眼前。
经查,徐立宁提到的客户,因航班延误八号才到,那么七号那天开特斯拉上机场高速的司机究竟是谁,暂且不明。车没过收费站,不然还能拍个司机正脸。
公司里能动那辆车的,只有郑、高、陈三人。于是罗家楠又开始排查此三人二月七日的行踪,但三个人都说不记得。也是,半年前的事了,除了凶手谁会记得自己那天到底在干嘛,而真正的凶手不可能直说&ldo;我那天杀人抛尸&rdo;就是了。
而且这三个人从表面上看,都和徐立行没有任何交集。这让罗家楠不由陷入了跟错线索的自我怀疑。干好几年刑侦了,头一次主导调查案件,要是兜了一大圈还徒劳无功,以后哪有脸跟局里待着啊?不过要是为这点困难就放弃,那就不是他罗家楠了。查,接着查,给那仨身家背景查个底儿掉,能挖多深挖多深。
凌晨两点,手机铃声乍响,罗家楠猛地惊醒,不留神碰掉了堆在手边的一摞资料。
&ldo;嗯?&rdo;开免提接听,他打着哈欠弯腰收拾散落在地的纸张。
&ldo;又不回来睡了?&rdo;祈铭迷糊的声音从听筒中外放出来。自噩梦中惊醒,他睁眼发现旁边空着半张床,摸过手机给罗家楠打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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