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哎你俩干什么去?&rdo;周遥赶紧过来问。
可能比较意外又碰见周遥,陈嘉把眼神一摆,你没瞅见啊?
陈嘉调开视线,说:&ldo;把这些卖了,换钱。&rdo;
平板车上堆成一座小山,唐铮家这一堆纸壳废品估摸着也攒了不少时日,打起捆来一次卖掉。然后,这俩人就一个蹬三轮车,另一个在后面吃力地帮忙推着,去几站地之外的公家废品收购站。
周遥立刻转到板车后面,帮忙推车了。
唐铮骑在三轮车上,回头一瞅,特别嫌弃:&ldo;哎呦,周遥你就别推了,你也推不动,你靠边儿站吧!&rdo;
&ldo;不就推个车么,&rdo;周遥说,&ldo;我能推。&rdo;
唐铮一路蹬车还一路回头损他:&ldo;瞧您这少爷穿了身皮夹克,干干净净的,您哪能推三轮车啊?您这样儿是应该坐小轿车的人!&rdo;
周遥:&ldo;呵。&rdo;
唐铮说:&ldo;最起码的,您也应该骑辆摩托过来咱们胡同串门儿吧?让我们这些蹬三轮的也都开开眼。&rdo;
周遥转头就跟陈嘉说悄悄话:&ldo;你看他这小心眼儿的,我不就是穿了毛领皮夹克么!我又怎么了我?&rdo;
陈嘉绷不住笑一声:&ldo;他就是小心眼儿了,你甭理他。&rdo;
唐铮都听见了,回头狠狠地一指他们俩,哼。
周遥一路盯着陈嘉埋头推车的侧脸,忽然发觉有人穿一件高领秋衣都能特帅,特别有范儿。
&ldo;范儿&rdo;这种气质专属于一个年代,男生都特别在意,但真不是每人都能拥有,这是天生的。比如,唱《无地自容》的黑豹乐队那几个人,在盒带封面上留着长发、穿着牛仔裤,也不笑,就特别有范儿,年轻人趋之若鹜争相模仿。就在街头音像店门口的那俩二流子,也学人家黑豹乐队的留长发,也绷着个紧身牛仔裤,就跟两把倒立戳着的墩布条子似的,低腰裤都包不住他们的大花裤衩,从头发上往下掉渣儿,特别土气。
那废品收费站的管理员,对他们态度还不咋地:&ldo;算两毛钱一个。&rdo;
唐铮立刻就皱眉了:&ldo;不是五毛钱一个么?上回来还是五毛钱一个!&rdo;
&ldo;就两毛钱……这纸板子,哪能五毛钱……&rdo;对方嘀咕着。
&ldo;这么大的箱子,就、应、该、五、毛、钱,你坑我呢?&rdo;唐铮横眉冷对,&ldo;当我不懂价呢?&rdo;
对方就是看他们是学生模样,以为他们不懂价。陈嘉一手撑在三轮车上,歪着头说:&ldo;别人来你就给五毛一个,凭什么给我们就是两毛?&rdo;
&ldo;成,&rdo;陈嘉盯着对方,&ldo;那我们就在这儿等,看你今天什么价买别人的,看看还有谁来。&rdo;
陈嘉那眼神,分明就是说,你让小爷我做不成这单生意,咱就在这儿耗着,看看今天还有谁敢来,看你还能做谁的生意。
唐铮还坐在三轮车座上,手拎着一根包着塑料皮的链子车锁,一下一下敲着金属车把。
废品收购站的人,上下打量陈嘉和唐铮的眼神模样,脸色不太对,什么人啊……
要说三岁看大,七岁看老,这话一点儿都没错。对方估摸从这时候就瞧出来,眼前这俩胡同出来的男孩,日后绝非善类,惹不起。
周遥察言观色,赶紧跑过来唱个红脸:&ldo;哎呀‐‐叔叔您就给我们算五毛一个呗,我们大老远推过来的我们多累啊,钱不给够我们肯定不舍得走,我们都走不回去了!……您到处搜吧搜吧这些东西再卖出去,每个能赚好几毛钱呢,我叔叔也干这个的,我知道你们一倒手可有的赚了您别蒙我们小孩儿么!……您每个月多赚啊,除了工资您还能赚额外的,多赚一百好几十块吧至少?平时还能开着公车出去跑,就这辆车,您这辆&lso;金杯&rso;……&rdo;
那废品站的工作人员都让周遥给说毛了,快要被说秃噜了。这男孩怎么话这么多,怎么合不上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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