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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妈妈缓缓打开如意纹檀木盒子,取出盒中的金丝镶翡翠玉钗,小心翼翼给夫人李氏插上。
李氏仔细端详着铜镜中的玉钗,左瞧右瞧,似乎很满意,还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。
张妈妈忙趁机夸赞道:“夫人戴上这金丝镶翡翠玉钗,真真更显贵气,愈□□亮了!
今儿个老爷回来,见着可得夸您了!”
李氏听得眉开眼笑:“张妈妈的嘴呀,就是甜!
不过说真的,这钗子,看着还的确是不错的!”
“岂止是不错啊!”
张妈妈得了鼓励,越发可劲儿地拍马屁,“这玉钗华贵大气,只有夫人这等有福之人才压得住呢!
夫人您再细细瞧瞧,这铜镜里的人儿可不是国色天香!”
李氏更觉美滋滋的,只是忽的想起了什么事,笑容隐去了半分,故作无意问道:“是吗?那么,与庞姨娘比,又如何呢?”
张妈妈沉浸在刚才的喜悦气氛中,还准备着无论李氏说什么,都毫无保留地继续夸赞这钗子如何宝贵,夫人戴了是如何艳丽。
可李氏冷不丁地这么一问,张妈妈没回过神儿来,一口气堵在嗓子里:“这……”
李氏“啪”
地拍桌,变了脸色。
张妈妈反应极快,立马舔笑道:“哎哟,夫人做什么生气啊!
夫人是端庄秀丽之美,哪能屈尊和那低贱女子相较,没得轻贱了自个儿!”
李氏不悦道:“那个姓庞的贱人就是矫情下作。
一想到她那狐媚范儿,我就来气!”
张妈妈阴阳怪气地笑:“夫人您是一家正主,地位摆在那儿呢!
您哪能跟姨娘置气呢?您看,本来不是欢欢喜喜的,非得提她,坏了自个儿兴致!”
“我怎能不气?”
李氏咬牙。
想起十年前初见庞氏。
那庞氏不过襟钗布衣,柔弱憔悴,但仍是掩盖不住清丽姿色。
虽是抱着婴儿,拖着两个呀呀小孩儿,却被李章一眼看中,将她从难民堆里带回了家。
李氏见她寡言少语,身形消瘦,还拖着个女婴,以为这种女人必不能拴住李章的心,就同意丈夫纳她为妾。
没想到李章对她的喜爱与日俱增,直到李章说要把庞氏之女当小姐养的时候,李氏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,大呼上当轻敌已是来不及了。
她本想借着李家正主之位好好整治庞氏,可偏偏她行事极为谨慎小心,愣是抓不着一点儿把柄。
即使偶尔故意刁难,她也能面不改色,隐忍过去。
结果,李章知道后,反而愈发怜惜庞氏,觉得庞氏温柔贤惠深明大义,却愈发对李氏不满。
李氏叫苦不迭,又指望着刘娥变成个不省心的,惹点儿什么事出来,招老爷嫌弃,然后连带地冷落庞氏。
可偏偏这个刘娥小小年纪,言行举止,毫无差池;德言容功,俱为典范。
挑不出错不说,反倒很惹李章欣赏。
好些个时候,李氏想要刁难刘娥。
可那小孩时而伶牙俐齿,时而假意应对,时而虚与委蛇,时而淡漠从容,任何时候,她都留不下一点儿话柄,偏偏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又分明是在轻笑你!
想起这些,李氏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:“我怎能不气?她自个儿妖媚狐惑也就罢了,生个女儿也比我的萏儿明丽,生生把我的孩儿比了下去!
难不成她还是我的克星了!”
张妈妈忙道:“夫人您这真是,哪能说这种丧气话呢!
还说什么庞氏的女儿把萏小姐比下去,这哪能啊!
那小刘娥,除得一张狐狸精儿的脸,是哪儿都比不上萏小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