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那位格格不入的公子看热闹不嫌事大，微笑道：&ldo;有意思，照这位兄台的意思，短命孤寡必犯一样，靖宁侯既然已经残废，那他今年是不是就能讨到老婆了?&rdo;

肖峋：&ldo;……&rdo;

有人拍案而起：&ldo;大丈夫何患无妻!靖宁侯这等英雄好汉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!&rdo;

有人附和道：&ldo;对!就是!他若爱男色，有多少好男儿也等着嫁给他!&rdo;

茶棚里登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。

因前朝以男婚为风雅，故而大周朝虽禁止民间男男婚娶，权贵们却并无禁忌，甚至还有皇帝赐男婚的先例。

靖宁侯身为京城著名金龟婿，多少深闺少女的梦里人，婚事却迟迟未定，因此也有人猜他爱好殊异。

提及这等风月之事，众人谈兴更浓。

那年轻公子不再插话，只默默听着他们议论评断靖宁侯生平，唇边始终带着一分笑意，仿佛在听什么极有趣、极精彩的故事。

听了半晌，肖峋轻声试探道：&ldo;将……公子，日头已经过去了，咱们现在走不走?&rdo;

&ldo;嗯，走吧，&rdo;年轻公子伸手让肖峋把他扶起来，朝众客商潦草地一拱手，&ldo;各位兄台，在下急着进京，便先行一步了。

&rdo;

众人纷纷举手与他道别。

肖峋将他扶到车上，撂下帘子。

车马辚辚行出数百步，忽听得他在里面道：&ldo;重山，给我粒药。

&rdo;

&ldo;可是杜先生不是让您提前半个时辰服药吗?&rdo;肖峋从怀中摸出个精致荷包，里面装着一个薄胎瓷瓶，&ldo;咱们进京还要两个时辰呢。

&rdo;

&ldo;别废话，&rdo;帘下伸出一只手，把瓷瓶掠走，&ldo;再往前就是京营，咱们这样糊弄糊弄普通老百姓就算了，到京营肯定被认出来，到时候现装瘸哪还来得及。

&rdo;

肖峋嘀咕道：&ldo;可您本来就是真瘸……&rdo;

年轻公子‐‐也就是众人口中&ldo;命主杀伐&rdo;的靖宁侯傅深‐‐仰头吞了一粒指头大小的褐色药丸，嗤笑道：&ldo;重山，你觉得一个有望康复的将军，和一个彻底残废的统帅，哪个更容易让你睡不着觉?&rdo;

肖峋不说话了。

傅深把瓷瓶丢回他怀里，闭眼感受着四肢蔓延开来的麻痹感，轻声道：&ldo;走吧。

&rdo;

第3章入府┃天生犯冲，不合已久

傍晚时分，京师百里外的西郊京营驻地。

锐风营统领钟鹤亲自出来迎接，肖峋上前见礼。

还没等他一礼行到底，钟鹤已撇下他，急吼吼地朝马车蹿过去，倒身便拜：&ldo;末将锐风营统领钟鹤，参见傅将军!&rdo;

锐风营位列五大京营之首，钟鹤身居三品，已是十分贵重，对待靖宁侯却恭谨有加。

一只裹着绷带的手挑开垂帘，浓重药味缓缓弥散开来。

傅深未着甲胄，只披了件袍子。

胸口和手臂缠满绷带。

他面色青白，嘴唇毫无血色，散着长发，整个人仿佛就靠一口气吊着，虚弱得见风就倒。

唯有眼里还残存着一点神采，深黑平静，像把闪烁着冷光、仍能一击致命的断刀。

傅深向他颔首致意：&ldo;钟统领，别来无恙。

恕傅某、咳、行动不便，不能起身相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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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鹤早听说他身受重伤，不能行走，可没想到竟然伤重如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