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秉志一心为他着想,思考问题的角度都刁钻得很,林初焰险些招架不住。他疲软地解释:&ldo;不是的。他自己也种地的,他就想自己体验那个过程。&rdo;
林初焰站起来,走到孙秉志面前又蹲下来看着他:&ldo;孙爷爷,你放心吧。我不是小孩儿了,我自己能从那个地方跑出来,就不会轻易被人骗的。你别担心。&rdo;
孙秉志看了他半天,讷讷地说了句:&ldo;就是不想跟糟老头子一起了?&rdo;
一般老人到了一定岁数,反而心智倒退了些,学些小孩儿的把戏,故意说些他自己也知道不对的话,来做委屈样子。
林初焰心里不好受,却还是坚持不愿给他找麻烦,狠了心说:&ldo;孙爷爷,我不能这样。&rdo;
他又走开,背靠着湖边的石头护栏蹲下去,也学着孙秉志的样子委屈起来:&ldo;我不想成为一个总是给别人添麻烦的人。我希望,我自己可以一点点努力,独立起来,不用总是要接受别人的馈赠。&rdo;
孙秉志走到他身前,低声问:&ldo;倔脾气起来了?&rdo;
林初焰摇了摇头,又把头埋到膝盖里。
孙秉志开始哄他:&ldo;乖孩子,抬头给爷爷看看。&rdo;
&ldo;不,&rdo;林初焰闷声说,&ldo;你不答应,我就不起来。&rdo;
孙秉志立在他身前好半天,突然转身走了。林初焰感觉到身前的压力没了,才一点点抬头看过去。
孙秉志走得又快又急,那掺了白线的头发飘散在风里。
林初焰心开始抽痛,他忍不住叹了口气,心想:多好的爷爷啊,我把他气走了。
他在心里责怪自己,又要勉力说服自己:孙爷爷有一对双胞胎,那才是他的全部,你有什么资格分走一部分爱?
这么想着,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。他伤害了一个老人的心,那个老人用最真挚最慈爱的心肠对他,他却蛮横地回绝了别人的好意。
林初焰又埋下了头,控制不住鼻腔里发出呜呜的一声。
在难过与后悔的心绪里沉湎了一会儿,他突然闻到了鸡翅的香味。肚子叫了一声,心底又暗骂自己不争气,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,没良心。
他在内心疯狂的谴责着自己,那鸡翅的香味却越来越浓,林初焰幽怨地抬头,同时听见了孙秉志满怀疼爱的声音:&ldo;初焰,给我瞧瞧,这儿有鸡翅给你吃。&rdo;
孙秉志弓着背,手里拿着一个香气四溢的纸袋子,正看着他。
林初焰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就哭出了声。他的哭声又大又伤心,把孙秉志吓坏了,赶紧也坐到他旁边拍着他的背。
林初焰哭得一抽一抽的,话也说不出来。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孙秉志的时候,他躲在操场边的乒乓球台下,蜷缩着身体不敢被手电筒的光照到脸。当时孙秉志手里正拿着盒鸡翅,他把那盒鸡翅递过去,哄着瑟瑟发抖的小孩:&ldo;给我说说怎么躲这儿了?别害怕,这儿有鸡翅给你吃。&rdo;
孙秉志的大手在他背后一遍遍给他顺气,林初焰把脸埋到他肩上,难受得喘不过气来。
&ldo;好啦好啦,&rdo;孙秉志的声音像棉花一样,温暖又舒适,&ldo;不哭了啊,刚才初焰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,别哭啊。&rdo;
林初焰哭了半天才平复下来,他的眼睛又红又肿,声音也沙哑:&ldo;我不哭了,我不是小孩子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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