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王爷,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就是那个齐国的jian细,要知道我们真不该出手帮忙!您说他会不会使什么坏点子?&rdo;阿耶一跨进帐篷就皱起了眉。之前皇上把事情告诉他的时候就令他大吃一惊,那个记忆中像女孩子一样的少年,竟然是齐国的jian细,更不可思议的是,当时的皇上竟然还救了他一命。
宇文邕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,&ldo;在我看来,他倒是那种没什么心机,心思单纯的人。&rdo;
&ldo;可是王爷,他毕竟是齐国的jian细……&rdo;
&ldo;他完全不适合做一个jian细。不但是他的性格,还有,他的容貌太容易让人过目不忘了。&ldo;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,心里却蓦的有几分好奇,现在的他,不知是不是更美丽了?
想到这里,他忽然觉得唐雨脸上那两团炭灰有点碍事。
&ldo;王爷,您怎么告诉了他您的小名?&rdo;阿耶又想起了一件郁闷的事。
&ldo;当时随口说的,&rdo;宇文邕微微一笑,&ldo;唐雨,这多半也是个假名吧。不过,他叫什么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重要。&rdo;
&ldo;皇上……&rdo;
&ldo;行了,你也早些去休息吧,&rdo;宇文邕转身朝帐外走去,&ldo;我反正也睡不着,先出去走走再回来。&rdo;
沐浴在月光下的大糙原有着一望无际的深沉,漫天繁星,仿佛触手可即。糙原上的清风夹着淡淡的青糙味扑面而来,令人心旷神怡。宇文邕策马前行了一段路,忽然发现不远处正拴着一匹骏马,旁边的糙地上,似乎还躺着一个人。
不时还有歌声隐隐约约顺着风传了过来,他侧耳倾听,辨出了那是一首鲜卑族的歌谣。
敕勒川,阴山下。天似穹庐,笼盖四野。
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糙低见牛羊……
他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,可此时那吟唱的声音似乎和平时不同,多了几分温润婉转,闭目聆听,那声音轻轻地荡漾开来.仿佛诱惑着它欲捕获的猎物循声而去。
就在他听得出神的时候,歌声忽然嘎然而止,紧接着是少年清脆利落的声音响起,&ldo;什么人在哪里鬼鬼祟祟的,给我滚出来!&rdo;
&ldo;是我。&rdo;他缓缓走了过去,刚才有那么一瞬,他似乎能感觉到少年身上稍纵即逝的一股杀气,快得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。
&ldo;弥罗,怎么是你?&rdo;长恭一见是他,顿时放松下来。
宇文邕并没回答,只是走到她的身边,轻轻坐了下来,笑道,&ldo;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唱歌。&rdo;
长恭只觉得脸上一热,没想到自己刚才一时即兴而为,却偏偏被他给听到了……
&ldo;唐兄唱歌的声音细致婉转,如果不仔细听,还真会以为是女子的声音呢。&rdo;宇文邕侧过脸,不经意间发现对方的神情有几分古怪。
&ldo;只是随便唱唱而已。&rdo;她微微一惊,发现对方好像只是随口那么一说,又稍稍放下了心。
&ldo;当年你们齐国高祖高欢曾经攻打我们大周的玉壁,双方苦战五十天而没有结果,高欢&ldo;智力皆困&rdo;而患病。军中谣言四起,于是高欢命爱将斛律金唱这首《敕勒歌》,高欢自和之,将士们情动于中皆潸然泪下……&rdo;宇文邕的声音,优美,平静,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,仿佛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。
长恭有些惊讶,当初斛律叔叔教她唱这首歌时,的确是说过了那场她的祖父和恒伽的祖父一起参与的战争。
如今,他们都只有一掊黄土相伴,往事俱矣,饮马长风、烈酒悲歌,又有多少英雄杳逝无踪?岁月里浮浮沉沉,拍岸惊涛早已卷去了无数沉重的叹息,只有这糙原见证着血与泪、烟与火的过去,还有,那谁也不知道的未来。
&ldo;回去了。&rdo;长恭站起身来,翻身上了马。宇文邕也策马跟了上去。
此时的糙原一片幽静,放目四顾,但见月色融融,星光如银,天地间如同笼罩着一层轻纱薄绡,远近处的连天碧糙,均似盖着一幅轻纱,朦胧之中,更显神秘。
&ldo;弥罗,不如我们比比谁先回去,若是你输的话,就不许把我唱歌的事说出去。&rdo;长恭转了转眼珠,斜瞥了一眼身侧的少年。
&ldo;好,那要是你输的话?&rdo;宇文邕觉得有些有趣。
&ldo;我?&rdo;长恭眨了眨眼,猛地一甩马鞭,&ldo;我是不可能输的!&rdo;
话音刚落,她就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去,只留下了一串得意的笑声。
宇文邕那被压抑已久的内心,此时仿佛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,不可思议的,他的心里居然涌起了一种孩子气般的冲动,一挥马鞭也追了上去,&ldo;我就不信赢不了你!&rdo;
两人在夜幕之中纵马迎风奔驰,互相追逐,疾驰的坐骑卷起糙原特有的清新而狂野的气息,糙浪在马蹄下起伏,随烈风扑入胸襟的是充斥天地的豪气,这是中原的风给不了的!
糙原的风,是属于自由的!是不被任何东西束缚的!
宇文邕只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畅快,抬眼望去,只见领先的少年长发飞扬,骑姿优美,恍如一颗明媚的流星划过糙原,当下心里一动,快马加鞭赶了上去。
他策马奋起直追,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,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,忽然看到少年掉转头来,冲着他眨了眨眼,将手指放在了唇边,发出了一声惟妙惟肖的狼叫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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