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钰哥儿的病是假的,母亲自然不会因此真的倒下,而至于父亲那边,二叔的手段你真的以为祖父会看不出来吗?我自然知道等事成之后,你们会派那花房的婆子将花寻故抱走换掉,以免多生是非,而我,等的就是那一刻‐‐所以从始至终,你们都输的一败涂地,而我们大房,才是屹立于不败的地位!&rdo;
少女收起了笑意,说的话越发笃定和不容置疑,那眸中透露出的幽深与气度,竟让人恍然觉得仿佛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一般。
顾砚锦再也忍不得,这一刻顾砚龄好像是那个将她死死踩在脚下的胜利者,一点一点的践踏了她的所有尊严和骄傲,而她似乎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一般。
她的手紧紧攥起,连身子都不由发抖了,死死的咬住嘴唇,眼神中的杀意像是要将眼前的人抽皮剥骨般,下一刻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咬道:&ldo;顾砚龄!&rdo;
在颤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,少女的手已然带着凌厉的掌风甩了过来。
清脆的一声响,周围一片寂静,顾砚锦却是呆愣在了那,她的右手此刻竟紧紧地被顾砚龄攥住,丝毫动弹不得,而就在刚刚那一刻,顾砚龄却是反手更为狠戾地给了她一个利落地耳光,快的让她几乎忘记了愤怒。
感受到脸颊上火热的疼痛,顾砚锦眸中的愤怒骤然烧起,就在她愤起的那一刻,顾砚龄已是冷然而从容的将她另一只手足足掣肘住,手上的力道之大,几乎将她的指甲攥进了顾砚锦手腕上细嫩的皮肉中。
&ldo;你的从容去哪了,你的算计又去哪了?难道一朝败落,你连最后的一丝理智都没了。&rdo;
顾砚龄讽刺的笑声在顾砚锦的耳畔响起,随即便听到她仿佛是身为一个长辈般徐徐教导道:&ldo;在祖母对我们大房深感愧疚,对你们二房深感憎恶之时,今日我再出你的房门,若是有丝毫的不妥,你说她会罚谁呢?到时候,只怕等待你的就不只是农庄的生活了。&rdo;
话音落尽的那一刻,顾砚龄淡然的丢开禁锢的手,顾砚锦的一双手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力地落下,脸色一僵,生生地跌坐了下去,好似是被抽去了所有的魂魄般。
她输了,她的确输了,输得连反驳之力都没有了。
少女脸色苍白,身形柔弱的坐在那,眼神渐渐地涣散,无神,再也不复往日的生气。
这一刻,好似是一个呆滞的人偶,阳光照下来,映衬出她更为苍白的唇色,让人由不住的心疼。
好像,真的只是一个单纯而又无助地柔弱少女罢了。
顾砚龄淡淡的理了理衣袖,从容的与顾砚锦擦身而过,随即道:&ldo;从皎月和那花房的婆子那撕开一个口子后,你们那些被关在诫行院的人都清楚,即便是嘴再硬,也保不住秘密了,所以根本无需重刑,已然将你们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,求得一条命罢了。在你走之后,要不了多久,父亲,母亲,还有钰哥儿,自然会在徐大夫的精心照料下病愈的,大房永远都是继承人,而你们二房,只能被遗忘了。至于你的外家定安伯府你也无需指望了,在祖父的兴师问罪之后,他们知道你母亲的所作所为,你的所作所为后,便已然明白,得罪了谢家和顾家,最好的法子便是陪着笑脸,陪着小心,渴望着将一切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罢了,至于你和你母亲,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没用又添乱的废子罢了。&rdo;
话说完的那一刻,少女唇角冷淡一扬,已然端庄的走了出去。
走至廊下的那一刻,顾砚龄微微仰头,感受着此刻阳光落下的温暖。随即缓缓走出了碧玺院,在即将转过夹道,再也瞧不见碧玺院的那一刻,少女翩然回首,随即神情冷淡,语气轻而缓。
&ldo;听闻岭南道的瘴气极为霸道,想必,废了人的一条腿也是容易的。&rdo;
身后的醅碧和绛朱闻言都微一愣,却见少女已然转回头,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。
&ldo;让宋偃安排那些人去岭南道吧。&rdo;
话音落尽,少女已然离去,只留下了那个端庄依旧的背影,而醅碧和绛朱已然领悟自家姑娘的意思。
的确,以瘴气为名废了顾敬昭的一双腿,丝毫不会引起旁人的疑心。
而她要的,就是以这一世顾敬昭的腿,换她前世的一双腿,让顾敬昭再无复起的可能!
第一百四十九章小兰
因着前些日子的阴雨,这几日的秋光极好,天空被洗的湛蓝没有一丝杂质,好像是平静无波的后海。琉璃院的屋内将一扇镂刻芙蓉纹的格窗开着,窗外的一树日香桂开的极好,极小的四瓣桂花如同撑开的小伞,一簇挨着一簇,俨然碧叶之间,或乳白,或淡黄,散发着浓郁的幽香,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。
一束阳光透过碧色的锯齿叶缘缝隙,疏疏落落的落下星星光斑,透射进了窗内,正好散在炕桌之上。
醅碧打帘走进来时,正瞧着少女一身丹色半臂对襟襦裙,披帛随意的搭在肩处,一手撑着炕桌,手肘旁摊着一方绣了梨花的丝帕,丝帕上搁着一捧馨香四溢的小粒桂花,少女另一只手闲来拨弄着,唇角微微抿笑,随即抬起头来,一丝鬓发微微落下,显得少女的容颜更为恬静美好。
&ldo;待这花开的最盛时,你和绛朱去寻那最好的摘下来,我看做些容臭最好了。&rdo;
说着少女将花包起来,将丝帕拧成小包子状,递到鼻尖,无需刻意去闻,那香味便已让少女好看的眉形舒展开来。
&ldo;奴婢记得了。&rdo;
见自家姑娘心情好,醅碧的眉眼间也是难掩的笑意,刚上前两步,顾砚龄便将包着的丝帕握在手中,随即闲来无事般问道:&ldo;农庄那边如何了。&rdo;
醅碧闻言走到顾砚龄身边,随即声音些微压低了点道:&ldo;听闻三姑娘的日子并不好过,身边的贴身丫头都不在,府中从前一应的衣饰都不能带过去,日日里的吃食都是庄子上的管事婆子说了算,那饭食还比不上府里一个二等丫头的,就这,还常常听下面人一些排揎的话。&rdo;
顾砚龄闻言唇角了然的微微浮起,顾砚锦是因着什么下去的,下面庄子上的人很清楚。
要说府里面见风使舵的风气惯了,那农庄里拜高踩低更是正常。
如今二房得罪了上面的老太爷老太太,又得罪了大房,那顾敬昭和俞氏都被撵的远远的,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,庄子上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,自然明白现在应该可着劲儿的讨好大房,而最好的方式,莫过于在二房身上都踩上两脚。
所以根本无需她去刻意叮嘱,那些庄子上的人自会好好&ldo;照顾&rdo;顾砚锦。而她,只用冷眼看着便罢了。
&ldo;奴婢听闻,三姑娘倒是平和的很,半点怒气都未发过,每日深居简出,倒真像是‐‐养病去了。&rdo;
顾砚龄轻然一笑,眸中并未泛出意外的光芒。
她很明白顾砚锦在想什么,她在等,等待一个爬起来的机会。而这最好的机会,莫过于及笄,出嫁之时。
的确,为了不叫那些言官们听到风声,哄然弹劾,祖父将二房这些不上台面的手段都压了下去,如今,朝堂上也只有皇帝才了如指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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