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番话敲下来,像记闷棍,打得人头昏眼花。阿九大为震惊,愣在圈椅上好半晌才回过魂儿。是啊,她和谢景臣有了夫妻之实,自然就可能有孩子。她心头升起一股异样,忽然就想起了容盈微隆的小腹。
孩子……孩子,她也会有孩子么?
脑子里正胡思乱想,又听见钰浅焦急道,&ldo;眼下一副避子汤是少不得了,可避子汤是内廷禁药,谢大人这回可将殿下害苦了!&rdo;又抬眼张望一番天色,沉声道:&ldo;这么晚了,想派人出宫也是不行的。这也不成那也不成,不是要将人逼疯么?&rdo;
听见避子汤,阿九骤然觉得毛骨悚然,这滋味真是诡异,就像是要活生生杀了她的孩子一样。
她蜷起双腿将自己抱紧,合着眸子略沉吟,半晌才道,&ldo;时辰已经过了这么久,再耽误不得了。&rdo;边说边起身,走到窗前伸手推开,黑洞洞的天,安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,唯余下死一般的沉寂。
她曲起两指打了个暗哨,眨眼之间,一个黑衣人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,朝她揖手,恭恭敬敬道:&ldo;殿下。&rdo;
帝姬面色漠然,淡淡道,&ldo;替我弄副避子的汤药来。&rdo;说着稍停,又补充了一句:&ldo;避过司礼监的耳目,尤其不能让春意笑知道,明白么?&rdo;
那人应声是,一个纵身便没了踪影。钰浅提步过来,朝她沉声道:&ldo;殿下,此事非同小可,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。&rdo;
阿九靠着窗框叹口气,&ldo;谢丞相的人向来稳妥,你别担心。&rdo;
两人正说着话,忽然外间乒乒乓乓一阵响动,引得钰浅探首去看。却见金玉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,手里捧着的茶盅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。她蹙眉,边往外走边道:&ldo;毛手毛脚的,出了什么事?&rdo;
金玉大汗淋漓,喘着气道:&ldo;姑姑,殿下,方才小顺子来报,说赵掌印和欣荣帝姬来了,带着一大帮人,气势汹汹,恐怕来者不善!&rdo;
三更半夜的,还真是不肯消停!钰浅听了大惊失色,这么晚的时辰带着人来,这是什么意思?她有些惊慌,旋身朝阿九道:&ldo;欣荣帝姬带着赵宣,恐怕是得了风声来找茬儿的,咱们怎么办?&rdo;
&ldo;慌什么?&rdo;她凛眸,伸手将袖袍挽到胳膊处,拿起桌上的剪子便往手臂上划了一刀。
&ldo;帝姬这是做什么……&rdo;两个丫头掩口惊呼。
阿九瞥了眼鲜血淋漓的伤处,面色仍旧平常,只吩咐道,&ldo;钰浅,你过来替我包扎。&rdo;又抬眼看金玉,&ldo;沐浴来不及了,你替我换身干净的衣裳。让小顺子去外头将人拦住,就说我身子不适已经歇了,无论有什么事,还请帝姬和掌印明日再来。&rdo;
金玉急得都快哭了,跺着脚道:&ldo;拦得住还好说,可殿下您也知道那位帝姬的德行,耍起横来连万岁爷都得顾忌,要是咱们拦不住呢!&rdo;
&ldo;拦不住,我自有法子应付。&rdo;
两人闻言也不敢再耽搁,火急火燎替她包伤口换衣裳。将巾栉打湿,钰浅过去腿她的衣物,入目之处血迹斑斑,简直教人不忍直视。她鼻头一酸,一面替她擦拭一面道,&ldo;殿下受苦了。&rdo;
阿九躺在绣床上,眸子木木地平视前方,面容沉静,看不出所思所想。待一切收拾妥当,她复散了发髻盖上锦被。钰浅垂下床幔,忽然想起了什么,因开口嘱咐道:&ldo;殿下,无论如何也别下地。女人这时候,想强装作若无其事都难。在紫禁城里待久了的人都是人精,一瞧就什么都明白了。&rdo;
阿九颔首,&ldo;多谢姑姑提点,我都记住了。&rdo;
那头金玉还忙着收拾残局,打开八宝斗柜,将沾了血污的衣物全都塞进去,转身的时候目光一扫,将好瞧见那柄沾了血的剪子。她心头一沉,连忙将那剪子扔进花盆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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