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凌”棠韫颤着声音,心内异样的感觉将她压迫的手足无措,将脸更埋进何凌胸前。她该如何面对何凌?棠韫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,可她更加不解的是,从一开始她对待何凌,不就是这般吗?为何偏偏到了紧要关头,生出不该有的歉疚来?棠韫不能就此谅解自己动荡的心绪,只能在何凌不知晓的地方平复挣扎。“多谢阿凌。”她极少同何凌道谢,多数都是调笑何凌的话。她想,这一回,是因为歉疚吧。“殿下怎么了?殿下不需要对内臣道谢,这是内臣的本分。”何凌将她带回寝阁,柔软的内心一如既往。棠韫沉默了片刻。本分之言,好似早就过去了。也许是从何凌将身子交付给自己的时候开始,一切都已不同。何凌在她这里,始终不同。“不说阿竹了。阿凌说好了陪着本宫,可否给本宫点香。”何凌浅笑颔首,将棠韫殿下常用的药香点上。药香的味道细碎,在屋中悄悄的作用。棠韫躺在何凌的怀中,缓缓的闭眼凝神。她很长时间都睡不好,心里藏着事情,总是压抑。靠着药香和刘太医,这副身子勉强还能过得去。但在何凌的怀中则是不同,也有言道,温柔乡,英雄冢,确是不差。“殿下心事重,内臣都知道。殿下始终还是做不到独善其身,总是替东夏的百姓忧心。为保万全,除掉敬北侯府的动作会慢一些,殿下安心,不会影响到北边的军防。只是宫里那位怕是”棠韫埋头在她怀里,一动不动,“你可直言。”何凌叹了声,“那位怕是心不死,还是有意与西楚议和。”主要还是想要将西边的边防从自己手上拿出去,以殿下为代价,简直疯魔。“你是说,皇姐还是有意将本宫送去西楚和亲吗?”何凌认真道,“是,依我所见,陛下还有此心。殿下之后万万不要轻易入宫。即便是陛下下旨召见,也不要前去。”“那岂不是抗旨?”棠韫轻声问。何凌抿唇一笑,“便以内臣阻拦殿下进宫为由便可。抗旨便抗旨吧,左不过就是再多添一条罪状,内臣不怕。陛下一直没有放下和亲之事,您再进宫中她便不会念及骨肉亲情了。”“您若真的有心要入宫,也一定要让内臣陪伴在左右,不可一个人单独前去。您可记下了。”棠韫没办法,只得是答应她。过后,何凌哄着她,将她抱在怀中便不放开了。“哪日殿下真的被陛下哄到宫中去,内臣就只能逼宫了。殿下心疼心疼内臣,不要做危险的事,好不好?”棠韫对她格外的温柔,笑着亲吻她,很快的答应下来。对“逼宫”二字,多数人都讳莫如深,她却晓得在往后,一定会需要何凌去做一回。何凌既在无意之间对自己有了保证,自己还有何不满呢?次日清晨,何隋带来了一个棠韫许久不见的人。便是昨夜事后,何凌口中说出的王经王大人。面对此人,棠韫起身正了衣冠,收拾了一番才去相见。幼年时,王经曾与她有一段师徒缘分,棠韫对于这位老师,十分的尊敬。如今能让他来教导阿竹,还是东夏之幸。王经行礼道:“草民王经,见过棠韫二殿下、。”“老师舟车劳顿,不必多礼。你我师徒多年未见,老师可还记得棠韫?”王经抬头,目光慈祥,望向棠韫便和看到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爱,“草民当然记得。草民在致仕之前,有幸教授过二殿下几堂课。”二殿下与当初的大殿下不同,于政见也好,于百姓也好,都是难得的。“那时二殿下身体欠佳,离了草民的课,草民还暗自伤心许久。”棠韫浅笑着,“本宫也甚是想念老师的课。此番何大人能替请到老师来教导阿竹的功课,是阿竹之幸,东夏之幸。”此言通透,王经听懂了不少。既于东夏有关,便要倾尽全力。在那位何凌大人派人来请的时候,手书了一封书写,说明了是给二殿下的人做老师,他当即便应承下来了,且连夜赶往京都。“何大人很明白殿下的心意,也明白草民的志愿。草民愿将余生交付于殿下,只为殿下此言,东夏之幸。”棠韫心内感动,眼眶湿润,“来人,将阿竹姑娘带来,行拜师礼。”阿竹拜师王经的半年之期,正好是八月之初。近日学业紧,阿竹便少去棠韫殿下房中,下了王经的课后已是月上枝头。她的住所离棠韫的寝阁很近,也便时常能遇到来伺候棠韫用膳的何凌。这回再遇何凌,二人原是颔首,便算是打了招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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