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程的航班十分无聊,所有人都筋疲力尽,睡得东倒西歪。
敏真一觉醒来,客舱里十分幽静,光线昏暗,鼾声此起彼伏。
而江雨生和顾元卓正头并头地靠在一起,睡得极沉,面孔疲惫却恬静。那两只戴着戒指的手还仍握在一起,手指扣着手指,掌心对着掌心。
真心教人羡慕。
后来,敏真每次回忆起这一幕,都忍不住感叹。
如此相爱的两个人,怎么最后还是分开了呢?
飞机终于抵埠,迎接回家游子的是夹冰带霜的冷空气,像一个后母面对上门讨学费的前妻子。
一家人打着喷嚏,拖着行李好不容易抵家,没想门口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等着他们。
&ldo;卓哥儿,&rdo;林妈被拦在了大门之外,很是震怒,&ldo;前几天,太太记挂你,亲自过来找你,没想连门都进不去!&rdo;
顾元卓怔住,不由得看了江雨生一眼。
去度假前,江雨生告诉他更新了防盗密码,以防家里没人不大安全。他们走得匆忙,还没来得及告诉顾家的人。
林妈怒气冲冲地瞪了江雨生一眼,对顾元卓抱怨:&ldo;卓哥儿大了,过大年的不回来就罢了,连打个电话拜年问候一声也无。太太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,全家就等你一人回来吃团圆饭,结果你电话关机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先生多难得回来过个年呀,你就不想见见他?&rdo;
顾元卓站在大门口,被训斥得满脸通红:&ldo;我早说了今年不回家过年的……&rdo;
江雨生拉着敏真,说:&ldo;我们先上去洗澡换衣服。&rdo;
敏真听到林妈在身后大声道:&ldo;元惠气坏了,一直骂你的朋友。&rdo;
顾元卓皱眉:&ldo;关他什么事?去度假是我自己的决定。再说,我回去又有什么意思?他们三句不离就要拿我说三道四。他们至今都还不接受我的取向和伴侣,不接受我已是个独立的人。我只想好好地过个清闲的假,有什么错?&rdo;
林妈到底只是雇工,不好对东家少爷的感情置喙,只好说:&ldo;大年夜,别人家家团圆,就咱们家缺一人。卓哥儿要是有孝心,就不该这么对太太。&rdo;
这倒确实说得顾元卓惭愧起来。
林妈唉声叹气:&ldo;门锁密码也换了。你不知道,太太站在自己儿子家的门口却进不去,有多难过。&rdo;
顾元卓好言相劝,终于送走了林妈,垂头丧气地进了屋。
江雨生端了一杯热茶出来,说:&ldo;你今天回去看看吧。确实应该给老人家拜个年。&rdo;
顾元卓叹气:&ldo;我都这么大了,非要拉着拽着我。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经营自己的家?&rdo;
大概因为顾家人不觉得他和江雨生组成的这个叫做&ldo;家&rdo;。
顾元卓洗澡更衣完毕,沉着脸回父母家请安。结果不到晚饭时间,又回来了。
&ldo;都不在家呢!&rdo;顾元卓气鼓鼓,&ldo;这个林妈,话也不说清楚。老头子早去了纽约,我妈则去了巴黎,姐姐人在东京。真是,一家人早就三心二意,四分五裂,偏偏要选大年夜坐在一起,装出一副妻贤子孝的样子自欺欺人!谁劳作了一年不想好好歇口气,鬼才同他们凑在一起上演相见欢。&rdo;
直到吃晚饭的时候,顾元卓都还在抱怨不休:&ldo;老头子在全球各名城都设立了行宫,养着一群如花美眷,轮流临幸,不亦乐乎。我妈也在巴黎有艺术家男友,每年不知道掏多少钱给他开画展。元惠同人合资开电影公司,手下更是有三两小鲜肉整天对她摇尾乞怜。一家人各有各的娱乐项目,哪个符合道德标准了?却偏偏见不得我和男朋友好好同居过日子!&rdo;
人人都是穿着破袍子到处走,然后嘲笑他人衣服上的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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