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了屋,透过屏风,顾敬之可以模糊的看到后面的人影,不由紧紧攥起双拳,好似这样便能给自己几分胆量和勇气一般。
脚步刚转过屏风,顾敬之微微抬眸觑眼,看到父亲和母亲都坐在上面,旁边只有个景德(顾正德贴身侍从)和周嬷嬷在伺候着。
顾敬之不语紧张的强自舒了口气,刚一迈步,却是陡然听到一个愤怒而激动的声音。
&ldo;逆子!&rdo;
顾敬之被惊的一震,抬起头,正好对上傅老太太迸发着火气的眸子,几乎是同时,顾敬之&ldo;嘭&rdo;的跪了下去,继而颇为忏悔的泣道:&ldo;父亲,母亲,儿子错了。&rdo;
顾敬之知道,这一次他是铸了大错,虽说一切都是秦氏招惹的,可二房失去了一个孩子,却是个铁一样的事实,让他无可辩驳。
见眼前的三子忏悔的态度还算真诚,原本有着冲天怒火的傅老太太也算是消了许多,可一双眸子仍旧冷冰冰的看着,不再说话。
顾敬之不安的跪在下面,手心也渐渐冰冷了几分。
始终阖着眼未发话的顾正德终于睁开了眼,屋内一片寂静,连傅老太太也不由将情绪收敛了几分。
顾敬之被看的身子一震,不由埋下了头,父亲的眼神原本不如母亲那般,没有怒气,没有指责,也没有那么冰冷,只是如平日那般平淡,可不知为何,他却是觉得这样的目光比母亲的更可怕,更携着他难以承受的压力和罪责。
看到眼前的人身子渐渐颤抖,顾正德终于启唇,慢悠悠的问出了第一句话。
&ldo;老三媳妇儿说你养了外室,是真的。&rdo;
屋内原本静滞的压抑,却是陡然响起了这个低沉而缓慢的声音,顾敬之不敢敷衍,忙应声道:&ldo;是,是真的。&rdo;
顾正德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,对于这个回答没有点头,也没有斥责,却是连眼皮也未抬得继续道:&ldo;是定安伯府的老四主动送你的?&rdo;
顾敬之闻言,连忙又点头道:&ldo;是的。&rdo;
这一次,顾正德将沉然如水的眼眸抬起来,随即听不出一丝语气道:&ldo;你二嫂的事情,知道了。&rdo;
顾敬之脸色陡然惨白,明明这是在父母亲的院子里,可他却是有一种在刑部受审的感觉,而眼前的父亲,就像是掌握生死的判官。
&ldo;儿子‐‐&rdo;
顾敬之紧紧咬了咬牙,终究愧疚不已道:&ldo;知道了。&rdo;
&ldo;那你打算如何。&rdo;
顾敬之闻言一怔,抬头却是正对上顾正德的眼神,心下骤然一跳,随即小心翼翼道:&ldo;儿子会亲自负荆请罪,求得二哥,二嫂原谅。&rdo;
&ldo;请罪就不必了。&rdo;
陡然听到这句话,顾敬之还有些懵然不敢相信,而座上的顾正德却是已平静道:&ldo;和老三媳妇儿抄抄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》,请悟真观真人座下的弟子烧了,替孩子虔诚超度吧。&rdo;
顾敬之登时明白了顾正德的意思,忙道:&ldo;儿子知道了。&rdo;
顾正德终于点了点头,随即用难以洞悉的眸子看向下面道:&ldo;在绥荣院辟出一个地方来,叫老三媳妇儿好好参透下老祖宗留下的道学吧。&rdo;
顾敬之闻言诺诺点着头,却是猛然听到顾正德随意般喃喃道:&ldo;三年,也该够了吧。&rdo;
顾敬之猛地一震,本能的想替秦氏说些什么。
毕竟,也是夫妻一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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