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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9章（第1页）

紫鹃听了，忙放下针线，又嘱咐雪雁好好伺候着：&ldo;如果姑娘问我，就说我一会儿就回来。&rdo;说着，她就去找宝玉。走到他跟前，她含着笑说：&ldo;我不过说了那两句话，为的是大家好，你就赌气跑到风里来哭，弄出病来吓唬我。&rdo;宝玉忙笑道：&ldo;谁赌气了!我想你们既然这样说，别人当然也是这样说，以后逐渐地就都不理我了，我就觉得伤心了。&rdo;紫鹃挨着他坐下。宝玉笑着说：&ldo;刚才对面说话你都要走开，现在怎么又来挨着我坐着?&rdo;紫鹃说：&ldo;你都忘了?几天前，你们兄妹两个正说话，赵姨娘一头闯了进来――我刚才听说她不在家，所以就来问你。那次你和她刚说了一句&lso;燕窝&rso;就停住了，后来也没再说，我正想问你。&rdo;宝玉说：&ldo;也没什么要紧事。不过，我想着宝姐姐也是客人，既然吃燕窝，又不能间断，如果只管向她要，那也太实在了。虽然不好向太太要，可我在老太太跟前略微透了透风，可能老太太和凤姐姐说了。现在我听说一天给你们一两燕窝，这也就行了。&rdo;紫鹃点点头：&ldo;原来是你说了，谢你费心了。我们正奇怪呢，老太太怎么忽然想起来让人每天送一两燕窝来呢?这就对了。&rdo;

宝玉笑着说：&ldo;天天都要吃，吃上两三年就好了。&rdo;紫鹃莫名其妙地说：&ldo;在这里吃惯了，明年回了家，哪里还有这闲钱吃这个。&rdo;宝玉听了，吃了一惊，忙追问：&ldo;谁要回家?要回哪个家?&rdo;紫鹃平静地说：&ldo;你妹妹啊，当然是苏州的家了。&rdo;宝玉笑了：&ldo;你又骗人呢。苏州虽然是她老家，但是因为没了姑父、姑母，没人照看，才到这里来的。如果回去了，能去找谁?你这话明显是在瞎扯。&rdo;紫鹃冷笑着说：&ldo;你太看小了人。难道只有你们贾家是大家族、人口多，别的人除了一父一母，家族中就没有一个人了?我们姑娘来的时候，本来是因为她年龄小，虽然有伯父、叔父，但还是不如亲父母，所以接来住几年。大了该出嫁的时候，当然还是要送回林家的。林家即使穷到没饭吃，也是世代读书做官的人家，绝对不肯把他家的人丢在亲戚家，白白地让人耻笑。所以，最早明年春天，晚了就是秋天。就算这里不送去，林家也一定有人来接的。前天夜里，姑娘给我说了，让我告诉你：从前小时候玩的东西，她送给你的，让你都收拾出来还给她。她也会把你送她的收拾好。&rdo;宝玉听了，觉得就好像头顶上响了一个炸雷。紫鹃看他怎样回答，一声也不吭了。忽然，晴雯找了来，对他说：&ldo;老太太叫你呢，谁知道在这里。&rdo;紫鹃笑着说：&ldo;他问姑娘的病情。我给他说了半天，可他不相信。你就拉他去吧。&rdo;说着，她就回去了。

晴雯见他呆呆的，一头热汗，满脸涨得通红，忙拉着他的手，回了怡红院。袭人见了这样子，就慌了神，还以为是被凉风吹着了。再仔细看，她就发现宝玉的两个眼珠儿都直了，嘴角留起了哈喇子，他自己都不知道。给他个枕头，他就躺下;扶他起来，他就坐着，倒了茶来，他就喝茶。这在过去叫木头人，现在好像叫&ldo;植物人&rdo;。大家也都慌了，又不敢惊扰贾母，只好先去请李妈妈。

不一会儿，李妈妈就来了，看了半天，问他话也没回答，又摸了摸他的脉搏，然后在嘴唇上的人中上用力掐了两下，，他也没什么反应。李妈妈只说了一声&ldo;可了不得了&rdo;，然后&ldo;呀&rdo;的一声，就搂着放声大哭起来。急得袭人拉着她说：&ldo;你老人家倒是看看，严重不严重啊?先告诉我们，好向、老太太、太太汇报啊。你老人家怎么先哭起来了?&rdo;李妈妈拍着床喊：&ldo;这命不行了了!我白操了一辈子的心啊!&rdo;袭人等人觉得她年龄大、有见识，所以请她来看看，听她这么一说，都当了真，也都跟着哭起来。

晴雯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了袭人。袭人听了，赶紧去了潇湘馆，看见紫鹃正伺候黛玉吃药，什么也顾不上了，就走上去问紫鹃：&ldo;你刚才和我们宝玉说了些什么?你看看他去吧，你自己向老太太解释吧，我也不管了!&rdo;说着，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。黛玉见袭人满脸怒气，还有泪痕，行动、说话也和平常不一样，不免也慌了，着急地问发生了什么事。袭人定了定神，哭着说：&ldo;不知紫鹃姑奶奶说了些什么话，那个呆子眼也直了，手脚也凉了，话也不说了，李妈妈掐着也不疼了，已死了大半截了!连李妈妈都说不行了，在那里放声大哭。只怕现在都死了!&rdo;黛玉一听，李妈妈那可是有经验的老妈妈，她说不行了，那肯定是不行了。她&ldo;哇&rdo;的一声，把肚子里的药都吐了出来，然后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，脸红了，头发乱了，眼肿了，筋也跳起来了，喘得抬不起头来。紫鹃忙上来捶背，黛玉趴在枕头上喘了半天，推着紫鹃道：&ldo;你不用捶了，你干脆拿绳子来勒死我好了!&rdo;紫鹃哭着说：&ldo;我没说什么啊，不过是说了几句玩笑话，谁知道他就认真了。&rdo;袭人生气地说：&ldo;你还不知道他，那傻子经常把玩笑当真的。&rdo;黛玉催促她：&ldo;你说了什么话，趁早儿去解说解说，他可能就醒过来了。&rdo;紫鹃听了，赶紧和袭人到了怡红院。

贾母、王夫人等人都已经在那里了。贾母一见了紫鹃，眼睛里&ldo;突突&rdo;直冒火，指着她就骂：&ldo;你这臭东西，到底和他说了什么?&rdo;紫鹃忙解释：&ldo;并没又说什么，不过说了几句玩笑话。&rdo;这时，宝玉见了紫鹃，&ldo;哎呀&rdo;了一声，哭了出来。大家一见这情景，才都放下心来。贾母以为是她得罪了宝玉，所以拉紫鹃让她打。谁知宝玉一把拉住紫鹃，死活也不放手，直勾勾地望着她说：&ldo;要走一定要带着我啊。&rdo;大家都听糊涂了，仔细一问才知道是紫鹃说要回苏州去。贾母流着泪说：&ldo;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大事，原来是这句玩笑话。&rdo;她又埋怨紫鹃说：&ldo;你这孩子平日里聪明伶俐的，你又知道他有个呆病根儿，平白无辜地骗他干什么?&rdo;薛姨妈赶紧劝说：&ldo;宝玉本来心实，林姑娘又是从小儿来的，他们两个在一起长这么大，与别的姐妹的感情不同。现在突然说一个要走，别说他是个实心眼的傻孩子，就算是个铁石心肠的大人也要伤心的。这也不是什么大病，老太太和姨太太只管保重身体，他吃一两服药就好了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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