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阳不禁纤眉一蹙，喉间动了动，终是只字不发。

不过俄而间，又动摇了心思，面色冷淡声音也四平八稳：&ldo;来者既是客，为免大人又平白无故给我添个矜贵傲慢的罪名，不妨落座。

&rdo;

待陆禾敛袍入座后，眼前的桌案上多了一只手炉，数寸之隔，暖气融融。

&ldo;为免陆大人冻出个好歹，不便为你敬爱尊贵的先生披麻戴孝，还请莫要推辞。

&rdo;一壶陈酒饮尽，宜阳当真有些神智涣散了。

陆禾将草蛐蛐放在桌上，又将手炉搁在掌心里捂着，沉默片刻，才道：&ldo;殿下‐‐也曾是我的学生。

&rdo;

宜阳嗤笑一声：&ldo;学生?&rdo;她幽幽侧脸看她，&ldo;你只想做我的先生，可我不想只做你的学生。

&rdo;

此话一出，陆禾耳背透出抹粉色，她局促不安地摸着手炉炉身的雕饰，赧然道：&ldo;殿下，我……我眼下并无心情爱之事……再者，七日后驸马既定，明年此时你便该出嫁了，你我本无缘……&rdo;

&ldo;你说你眼下并无心情爱之事，若你有朝一日复仇平反了呢?到那时你可愿与我同心永结?&rdo;

陆禾茫然一顿，面露为难之色，沉声道：&ldo;殿下，你待我好，我无以为报。

此番误会于你，已使我心中愁肠九转，复仇平反之事九死一生，我不愿拖累于你。

三公九卿达官勋贵总有适龄的少年公子可与殿下结下金玉良缘……&rdo;

&ldo;你只答愿，还是不愿。

&rdo;拖累?她不在意，非但不在意，还甘心与她同富贵共生死。

宜阳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，丝毫半点的眼波流转都不敢错过，生怕自己又读不懂她的心，听不懂她的腹诽。

陆禾默然，掌心里的手炉温热可感，渐渐捂暖了故施苦肉计的身子，也令她神智与心思更为清醒缜密，她轻轻看了宜阳一眼，只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那双真挚又温润的桃花眼里，四周无浮木可倚，却也无需担忧会否溺水而亡，水底是炽热的，汹涌的，惊骇的暗流，却也是温暖的，平和的，视死若生的温床。

陆禾垂下了头，眼神里满是黯然：&ldo;不愿。

&rdo;

宜阳劈头便问：&ldo;为何?&rdo;

&ldo;待得心愿了却那日，殿下已嫁作人妇。

床笫之欢高唐之下，兴许还会为人母，我为何会应允与你同心永结?&rdo;

宜阳笑了，她眼有醉意，迷离却又迷人，浑然不似往日。

&ldo;床笫之欢?高唐?&rdo;她单手支在桌案之上，欺身靠近陆禾，笑得娇媚而轻挑，&ldo;你若应了我，我自为你守身如玉，床笫之欢高唐皆可只承欢于你身下。

&rdo;

陆禾闻言一震，脸上烧出滚红，略略向后挪了些许，也不敢看她，只低声道：&ldo;殿下，你怕是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