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,”印乐骂樊雨泽,挨着夏安福读论坛标题,“【看官博发的新花絮了吗我直接嗨老公】,什么花絮拉下去看看。” “别挤我,”夏安福把印乐的头推开了点,说,“我发群里你们自己看。” 他把链接发到了群里,到了训练室,荣则打开看了一眼。 黄予洋大约是洗完澡了,也看到了,在群里回了夏安福一个问号和一个呕吐的表情。 夏安福发了五六条链接,最上面那条地址打开,是印乐读过的帖子,贴内有官博发的上午黄予洋和曹何筹的拍摄花絮,主楼放了两张黄予洋的动图。 一张黄予洋坐在沙发上,手肘支着膝盖朝镜头笑,看上去有些紧张和不自然;另一张他站在曹何筹身边,拿着手机拍了棚内照片,又低下头,像在给人发消息,嘴角弯起一点。 荣则往下拉,回复大多在说这人只要不开口说话,就是男朋友理想型,有条“要是能用这种表情给我发照片,他给我主队被暴打的比赛视频复盘我可以忍三次”的评论获得了高赞。 退出链接,荣则发现群里印乐拍了拍黄予洋,截图发了 fa对阵clg是休赛日结束后的第一场比赛,由于种种原因,这场比赛中两支队伍的水平虽有些差异,讨论度却格外高。 联盟的新媒体煽风点火,观众一入场,就在主场的屏幕上首发了黄予洋和曹何筹的垃圾话小视频,还联动了官方视频号同时发送。 赛前调试好设备,黄予洋和队友们一起回了休息室,教练又说了几句后,大家便安静下来,休息的休息,聊天的聊天。 忽然间,在刷手机的夏安福突然抬头呼朋引伴:“兄弟们,垃圾话视频来了,快来看!”樊雨泽和印乐闻言都跳起来,去他身边围观。 黄予洋坐在椅子上,转过去,面无表情看着队友。 “很喜欢风暴森林这张地图,”曹何筹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,“fa的多萝西娅老在我身边白给。” “很喜欢clg这支战队,他们选手很关心我,”黄予洋听到自己的声音,“怕我加班会累,次次让我轻轻松松二比零。” “黄予洋,”樊雨泽边看边评价,“你这表情也太僵硬了。” 黄予洋冷冷看他:“你上试试。” “我又没出直播事故。”樊雨泽笑了。 黄予洋没笑,夏安福和印乐看着视频,笑得直抖。印乐指着夏安福手机屏幕:“看我们洋王拍个视频,紧张得拳头都捏起来了,真可怜。” “……”黄予洋想骂他们,发现身边的荣则都抬起头笑了,心情顿时有些崩溃,深呼吸把椅子转了个方向,低头开了个游戏视频,把音量调到最大,然而夏安福那头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传进了他的耳朵。 “黄予洋说话总是这么狂,”曹何筹说,“退役了在电子厂车间里很难做到主任吧。” “很多人不知道,”黄予洋自己的的声音又出现了,“斗地主也有职业联赛,曹何筹以后如果转项目,可以在排队斗地主的间隙插播ipf。” “斗地主真的有职业联赛吗,”樊雨泽在黄予洋身后好奇地问,“你打得那么菜,了解的倒是很多。” “大哥,台词不是我写的。”黄予洋受不了地转回去澄清。 在痛苦的忍耐中,视频总算播完了,夏安福意犹未尽:“什么时候再拍一个吧,我已经十秒钟没看到黄予洋的新尴尬视频了。” 黄予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电子烟,愤怒地抽了一口。 不知是不是巧合,双方战队都没有禁用上场对战使用过的地图,导致第一张就是黄予洋曾激情点评过的巨石尖塔。 clg战队夏季赛的势头不错,在打fa前连胜了几场,主打坦克位联动,战术稳健,守据点向来守得很好,阵型也牢固,fa禁用了两个坦位英雄,clg则禁用了一个输出和一个辅助。 黄予洋选了动作敏捷的伊丽莎白,在地形复杂的尖塔里单走打游击,骚扰clg,破坏对面阵型,印乐和其他队友打正面。 由于黄予洋的准度很高,经常冷不丁显示击杀,clg的选手被黄予洋杀的有些心态变形。 他们的其中一个坦克位脾气有点暴躁,被黄予洋杀了三次,打上头了,带着一个输出,门都不守,跳上来集火黄予洋。 黄予洋发出一声哀叫,被两人追着往回跑,没跑几步路就被击杀了。少了输出和坦尾,fa顺利攻入了clg守得最好的据点,印乐在语音边杀边笑。 黄予洋看着灰屏幕上的读秒,悲伤地说:“在这个队待不下去了。” 春天和夏天,同样的两支战队,不同的结果,clg的战术被fa针对,第一局巨石尖塔守点失败后,第二张的风暴森林想要和fa走相似的战术,阵型变得有些乱,最后也未能成功抵抗fa狂风骤雨般的输出线。 这一次比赛,印乐的表现和击杀数据很好,拿到了全场vp。 到了赛后群访时刻,黄予洋大概是怕采访问自己直播的问题,拉着荣则走在后面,说:“荣哥,等下我坐最边上行吗。” 黄予洋整个下午都有些委屈的模样让荣则觉得有点好笑,他同意了,黄予洋就又往他身后躲了躲。 起先,针对黄予洋的问题不多,而且没有与直播相关的,大多是战术安排和今日表现方面的。 黄予洋大概觉得自己逃过一劫,姿势没那么僵硬了,荣则甚至看到他低头开始玩自己的手指。 到了群访后半段,采访话锋一转,问荣则:“请问zrong第一次听到yovp1选手的直播录音是什么感觉?” 荣则愣了愣,身边的黄予洋突然直起腰,其他几个队友似乎也怔住了。 “我……”荣则看了采访一眼,伸手搭了搭摆在桌上的话筒,想说几句官方一些的话。 但还没说,黄予洋便突然把他搭着的话筒拿过去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采访镜头:“这个不能说啊,我们现在很好,不要来挑拨我和zrong的感情。” 大家都笑了,采访便也没再逼问。 从赛事中心回战队的路上,黄予洋和荣则坐在一起。 晚上有些冷,黄予洋说自己好像嗓子痛了,怕感冒影响状态,在场馆旁边的药店买了药,就着矿泉水吃了一粒,盖着战队外套闭目养神。 或许是药效起来了,车开了一半的路程,黄予洋就睡着了,头晃来晃去,最后靠到了荣则身上。 他盖着的外套落到了膝盖上,荣则帮他拉起来盖好了。 车里非常暗,黄予洋的脸颊温暖地贴着荣则的肩膀,荣则低头,又看见黄予洋的睫毛。 回到基地,黄予洋没去训练室,说得去睡一觉,拖着脚步上了楼。 荣则和队友在训练室待到了十二点,也先关了电脑,回宿舍了。 阿姨去睡了,宿舍里没人,走廊和楼梯留着昏暗的灯。 荣则在三楼的楼梯口站了几分钟,黄予洋的卧室门突然开了,黄予洋穿着纯灰色的棉布睡衣,病怏怏地看着他。 “荣哥?”他说,“几点了?” 荣则说:“十二点。” “这么早,”黄予洋抬手弄了弄自己睡得很乱的头发,打了个哈欠,“我出来拿水,你怎么站在这里。” 他的手腕和脚踝露出来,在走廊的阴影里看着荣则。 “刚上楼。”荣则骗他。 黄予洋“昂”了一声,往三楼放水的小客厅走,荣则忍不住跟他一起走过去,看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转开,往嘴里倒。 黄予洋喝了几口,停下来看荣则,仿佛在问荣则怎么还待着。荣则顿了顿,说:“你好点了吗?” “困,”黄予洋说,“明天肯定好了。” 他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,荣则也拿了瓶水,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。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,黄予洋突然开口问荣则:“荣哥。” “其实我也想问,”他说,“你第一次看到视频什么感觉啊。” 他又喝了一口水,说:“生气吗想打我吗?你看了几遍啊?” 黄予洋拿着矿泉水瓶的手很瘦,手背青白,漫不经心地看荣则,好像是随便问的。 “没生气,”荣则看着黄予洋,说,“没看几遍。” “是吗,”黄予洋停顿着,把瓶盖转上了,奇怪地沉默了一会儿,才对荣则说,“那你看了之后想的什么啊。” “没想什么。”荣则说。 黄予洋忽然笑了,说:“不会吧。” 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明显,荣则便没接着说话。 小客厅没有窗,空间狭窄,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派的油画。中央空调的风从吊顶上吹出来,荣则问黄予洋“冷不冷”,黄予洋说“不冷”。 黄予洋静了少时,忽而又说:“荣哥,如果夏季赛赢了,我们明年肯定还能一起打比赛吧。” “就是合约最后一年,总能续的,”他说,“你打得这么好。” “我不知道,”荣则对他说,“应该不行了。” “为什么?”黄予洋抬起头,眉头微微皱了一些。 “我觉得可以吧,”他又说,“如果我们拿冠军了,你就可以接着打了。” “你想接着和我做队友吗?”荣则问他。 黄予洋“嗯”了一声,说“当然,你是联盟最好的辅助”。 黄予洋说话的时候,对荣则笑了笑。他看上去精神不大好,笑容也不大,但让荣则感觉到一种沉闷地翻腾着的情感。 黄予洋说完以后,低下了头,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了电子烟,好像有什么烦恼似的,深深吸了一口,然后开始咳嗽。 他咳得有些厉害,手紧抓着电子烟,荣则站起来,走过去,拍了拍他的背。 黄予洋的睡衣很薄,荣则感受到布料下皮肤的温度,很快收回了手。 荣则记得自己以前帮黄予洋弄过衣领的商标,也心无旁骛地揉过黄予洋头顶,让黄予洋抱过自己,但现在不大敢于这么做了,他觉得主动像骚扰。 黄予洋停下了咳嗽,荣则伸手把他的电子烟拿走了,说:“感冒还是别抽了。” 黄予洋的烟是可乐味的,空气里有一股甜味。 “我刚才吸得太用力了。”黄予洋想把烟拿回去,荣则没给。他顿了顿,问荣则:“你真的不抽烟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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