缇骑重新巡查街巷,封了好几条街。
马蹄快速奔过,怕事的百姓都关门闭户,约束孩童。
一向繁华的长安西市也早早就收了市,大街小巷都显得有些冷清。
高子兰暂且收了队列,但他不肯离开,在天狩门附近的一间驿馆附近安置了兵马,他队列里那两个巨大的酒桶已被羽林军小心翼翼&ldo;请&rdo;走。
酒桶到的不是别处,正是未央宫的掖挺,院子里四面大铜炉,炭火烧的炉膛明亮,热气轰天。酒桶缓缓放落,皇后坐在廊下。
羽林军放下木桶后,就静静守在周围。
天上渐渐飘了雪,偶尔两三片,没有靠近火炉就化掉了。
过了许久,木桶里传出了女人的冷笑声。
&ldo;怎么,殿下摆出这幅架势,是要用炮烙之刑?&rdo;
是豫章王后谢掩的声音。
朱晏亭笑道:&ldo;天寒地冻,怕冻着王后。&rdo;
谢掩冷冷道:&ldo;你不把我和我儿放出来,架火炉子烤着,又何必再说这样假惺惺的话。&rdo;
&ldo;王后不要会错意,孤并非存心折腾王后。&rdo;朱晏亭掖紧身前玄狐氅,立起身来&ldo;但诸将士作证,陛下不到,我不敢放王后出来,免得被倒打一耙,说是我送王后入的瓮,那就百口莫辩了。&rdo;
酒桶里静了一会儿,谢掩的声音弱了许多:&ldo;殿下,我并不是想要违抗禁令……是阿柔病了。&rdo;她声音微微哽咽:&ldo;阿柔才六岁,他们说她病得很重,到处找母亲,我怎么能不回我儿身边去。&rdo;
朱晏亭面色微变:&ldo;你可以如实禀报陛下求情。&rdo;
谢掩惶然道:&ldo;我报给陛下,陛下会相信吗?&rdo;
&ldo;那你偷偷逃走,陛下会怎么想?百官如何想?&rdo;朱晏亭道:&ldo;到时候豫章王不反也要反,他会和朝廷拼个鱼死网破,万一落败,覆巢之下无完卵,你的阿柔又会如何?&rdo;
谢掩哭音更浓,颤响不止:&ldo;你的心是铁做的吗?我的女儿就快要病死了,她可能看不到我最后一面。我还管什么?我还顾得上其他的吗?&rdo;
朱晏亭静默着不说话,等她哭了一会儿,听她渐渐收敛的悲伤之意,才道:&ldo;王后,你知道豫章国反叛,到底是什么样的吗?&rdo;
她若有所思的慢慢道:&ldo;你的儿子将会上战场,你所有熟悉的人、你们封国的老丞相、大将军、都会一个一个走上战场,或者被刺,或者被斩,你的王宫将会被烧成废墟,你的婢女奴仆流离失所,你可能会带着你的女儿流亡,看她丧命乱军,也可能根本活不到那一天,豫章一破,你就要和她一起自尽身亡。&rdo;
这时,另一个木桶里响起了少年的声音:&ldo;母亲不要被她吓唬!我豫章儿郎骁勇善战,有良马精兵五万,和燕王一起,谁能奈我何?为人何必居人下?!仰人鼻息,朝不保夕,还不如拼个痛快,死得明白。&rdo;正是世子齐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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