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第1页_长暮杳杳(皎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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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我床边坐直了，说：&ldo;不行。你别想补几次课就把我扔下，我还要考大学。&rdo;

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。以前我以为他是那种对学习无所谓的男生，难得听到他嘴里说出来一句&ldo;我要考大学&rdo;，当下真是吃惊居多。只要他肯上进，我想，给他当家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。我看了他一眼，缓缓点头：&ldo;好。&rdo;

睡意沉沉袭来，我背靠着床，眼睛不自觉的闭上了。然后开始做梦，梦到杜越远和林诩要结婚了，我在他们的婚宴上，心口疼得厉害，低头一看，原来胸前空了一大块，竟然是心脏被人剜走了；我满面笑容的对他们说恭喜的话，可是他们却没有看到我，目光直直的穿透了我，跟别的客人招呼。

满头大汗的醒过来，我坐直，缺氧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。顾卓没走，坐在书桌前翻我的书。他回头，打量我很多次，再问：&ldo;梦到他们了？&rdo;

我回想那个梦境，冷汗一层一层的浮到皮肤的表面，直打冷颤。顾卓倒了杯热水给我，声音低低的，听起来几近叹息：&ldo;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傻的人。&rdo;

我自己也知道，林诩说过我傻，杜越远说过我傻，阮擅也说我傻，就连面前这个小男生都说我傻。是啊，我就是傻啊，人家很容易想明白的道理我想不明白，爱都爱上了，感情流水一样的全部给出去了，再也收不回来。这一辈子，我都会这么傻下去了。

越接近期末，我越少见得着林诩出现。重要的课她一般会来，可来可不来的课她都没来，考试周的时候倒是次次出现，不过考完就走。她历来交卷早，我也坐不住，最后一门英语考完的时候，跟在她后面交了卷。

我在楼梯口追上了她。林诩穿着很厚很厚的羽绒服，脸色白的象纸，嘴唇都是紫色的。她回头看我一眼，点点头又往楼下走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我无论如何都担心她：&ldo;林诩，你最近怎么了？&rdo;

她微笑：&ldo;我很好。你呢，考的怎么样？&rdo;

不知道多久没看到她微笑过，我有点看呆了。&ldo;哦，还好，&rdo;我跟着她下了楼，说，&ldo;反正总是不如你，你总是第一。&rdo;

她&ldo;哦&rdo;了一声，还是笑，依稀可见疲乏之色。

&ldo;你最近怎么没来上课？也没有去图书馆？&rdo;看着她家的车子就在楼下，我终于把在脑海里盘桓的问题问出来，怕一句话没说，她就走了。

&ldo;我没事，很好，&rdo;林诩说，&ldo;柳珊生了一个男孩，家里忙的很，所以我逃课了。读了几年大学，都没逃课，说出去让人笑话。&rdo;

&ldo;生了一个弟弟？&rdo;我笑起来，&ldo;恭喜你了，我也想要一个弟弟的。&rdo;

林诩笑的眉目舒展，和刚刚的神情判若两人，她问我：&ldo;你火车票是今天晚上的？&rdo;

&ldo;是，晚上七点。&rdo;

林诩看了看不远处的车子，说：&ldo;那你走好，我也走了。&rdo;走出两步之后她以更快的速度的走回来，以从未有过的力气狠狠的拥抱我，低低的说：&ldo;我真的走了。文简，新年快乐。&rdo;

即使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她都没主动拥抱过我。我一下子懵了，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上了车，从深色车窗后露出巴掌大的小脸，对我微笑。

她的笑容我想了很久，依然不明白，最后饱含着疑惑上了火车。火车上照例是人满为患，我们一群同乡好不容易挤上车，觉得浑身都掉了一层皮。火车启动之后，我拿出手机打算给我爸妈报平安，结果才发现十余个未接来电，大部分都是顾卓打来的。

先给爸妈报平安，刚挂上电话，旁边的两个同乡的两个小师妹捅捅我，细声细气的问：&ldo;师姐，听说你以前是建筑系杜越远师兄的女朋友？&rdo;

我两眼都直了。没想到过了这么久，还是有人记得我跟杜越远之间的事情。我的脸转向窗外，看着零零散散的灯光飞驰而过，眼睛渐渐又疼又酸。

火车上打发时间无非是玩牌和聊天。接近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我再次拿出手机看时间，发现又有十多个未接来电，浑身没来由的一冷。我正考虑这要不要拨回去的时候，手机再次叫了，只好一接电话就先解释：&ldo;我在火车上，很吵，所以一直听不到电话。&rdo;

顾卓的声音仿佛是从北极取回来的：&ldo;你打电话给你爸妈时也没看到？&rdo;

他一提我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，我知道理亏，停了停，说别的事情：&ldo;你有事么？没事我就挂了。&rdo;的

&ldo;跟我说两句话你会死？&rdo;电话传来高高低低的呼吸声。

我没说话。他太精明厉害，在他面前我仿佛永远不知道说什么。只要一说话就容易错，被他一眼看穿，所以只有不开口。其实不说话他也能感觉出来，但是现在起码我不在他面前，还算安全。

半晌后，顾卓说：&ldo;你坐的硬座？&rdo;

&ldo;是啊，几个老乡在一起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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