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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6章（第1页）

宝玉就问藕官：&ldo;到底是为谁烧纸?我想如果是为父母兄弟，你们都会请人到外边烧，在这里烧，一定会有特别的感情啊。&rdo;藕官非常感激他对自己的保护，觉得他应该能够理解自己，就含着泪说：&ldo;我这事，除了你屋里的芳官和宝姑娘的蕊官，没有第三个人知道。今天被你遇见，多亏了你帮助，就告诉你吧，但你不能再对别人说了。不过，我也不好当面对你说，你回去悄悄地问芳官就知道了。&rdo;说完，她抹抹眼泪，假装没事一样地走了。

宝玉听了，更纳闷儿了。他溜达到潇湘馆，见黛玉更瘦了，看着就让人疼爱。黛玉见他也比原先瘦多了，想起前几天的事情，有流下了眼泪。谈了几句话，她就催宝玉赶紧回去休息。宝玉就告辞回去了。他心里着急，想赶紧问问芳官那件事，偏偏湘云和香菱来了，正和袭人、芳官她们说笑，没办法，他只好先忍着。

过了一会儿，芳官跟着她干娘去洗头。这里的干娘，是指为了照顾、管理这些小丫环、小演员，管家们给她们指派的一些老婆子。她干娘偏要先让她的亲女儿洗了以后，才让芳官洗。芳官就说她偏心，&ldo;用你女儿洗剩的水给我洗。我的生活费都是你拿着，沾我的光不算，反倒给我用剩下的东西。&rdo;何止是偏心啊，这些干娘根本就没心。她干娘恼羞成怒，就开始叫骂：&ldo;不识抬举的东西!怪不得人人说唱戏的没一个好缠的。这么小的一个臭丫头，也敢说着不咸不淡的话，像个不合群的骡子似的!&rdo;干娘儿俩就吵起来。

袭人赶紧派人去警告：&ldo;少乱嚷嚷吧，老太太不在家，你们不会安静些吗。&rdo;晴雯撇撇嘴说：&ldo;都是芳官不懂事，狂得都不成样子了，会唱几出戏，就好像立了什么功劳一样。&rdo;袭人摇摇头说：&ldo;一个巴掌拍不响，老的不公平，小的有些可恶。&rdo;宝玉站起来说：&ldo;不能怪芳官。自古说，&lso;物不平则鸣&rso;。她又没有亲人，当干娘的赚了她的钱。还要糟蹋她，这谁不生气。&rdo;他又对袭人说：&ldo;她一个月多少生活费?以后不如你收了过来照管她，那不就省事了?&rdo;袭人一拍手说：&ldo;我要照看她就照看她，何必又要她那几个钱呢?这不是没事找人骂吗。&rdo;说着，她就站起来去拿了一瓶花露油和鸡蛋、香皂、头绳等东西，让一个老婆子送给芳官，叫她另外弄水自己洗，不要吵闹了。这样一来，她干娘脸上更挂不住了，就说：&ldo;你个没良心的，敢瞎说我克扣你的钱。&rdo;说着，就抡起巴掌，照身上&ldo;啪啪&rdo;几下，芳官就哇哇地哭起来。

宝玉听不下去了，站起来就要出去。袭人赶忙劝住：&ldo;你去干什么?我去说她。&rdo;晴雯早抢着过来了，指着她干娘就训：&ldo;你老人家太不懂事。你不给她洗头的东西，我们白送给她，你不觉得害羞，还有脸打她。如果她还在那里学唱戏，你敢打她吗!&rdo;这是火上浇油啊!那老婆子也不服：&ldo;一天叫娘，终身是母。她胡说八道糟蹋我，我就能打她!&rdo;

袭人赶紧叫麝月：&ldo;我不会和人吵架，晴雯性子太急，你快过去说两句，镇住她。&rdo;麝月可不得了，那可是大观园最佳辩论员啊，小嘴的巴巴的，一说一套，有理有吓唬，说出来就是一篇优秀的演讲稿。麝月就走出去，开始演说：&ldo;你先别嚷嚷。我先问你，别说我们这里，你看满园子里，谁在主子屋里教训女儿的?就算你的亲女儿，既然分配了工作，有了主子，就主子能打能骂，再就是大一些的姑娘、姐姐们能打能骂，谁允许当娘的在中间管闲事了?都像你这样管，又能让她们跟着我们学什么?越老越没规矩了!你见前天坠儿的娘来吵，你也来跟她学?你们放心，因为这些天这个病那个病的，老太太没有闲心，所以我没去汇报。等两天有了空儿了，咱们好好地汇报一下，大家都杀杀威风才好。宝玉的身体才好了些，连我们不敢大声说话，你反倒打得人狼号鬼叫的。上头才出门几天，你们就无法无天了，眼睛里没了我们，再过两天你们就该打我们了。她不要你这干娘，难道就会死吗?&rdo;

宝玉气得用用拐杖敲着门槛说：&ldo;这些老婆子都是些铁石心肠，她们不能照看人，反倒折磨人，天长日久了，那怎么办啊!&rdo;晴雯气哼哼地说：&ldo;什么&lso;怎么办&rso;，都赶出去，不要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!&rdo;那老婆子羞愧地低着头，一句话也不敢说了。那芳官只穿着海棠红的小棉袄，底下丝绸撒花袷裤，敞着裤脚，一头乌油的头发披在脑后，哭得泪人一般。麝月笑着说：&ldo;把一个莺莺小姐，都给打成红娘了!现在又不是化妆唱戏，还是这么松松垮垮的。&rdo;宝玉跟着说：&ldo;她这样子就很好，千万别弄得过于拘谨了。&rdo;晴雯拉过她去，替她洗干净头发，用手巾拧干，松松地挽了一个慵妆的发髻，让她穿好衣服过去了。慵妆的发髻，就是一种蓬松而偏垂涎一边的发髻。慵，困倦或者懒的意思。据说，男人很喜欢女孩子慵懒的样子。注意，不是懒婆娘的样子，是慵懒的样子，分寸一定要拿捏好。

这时，管内厨的老婆子来问：&ldo;晚饭做好了，是不是送过来?&rdo;小丫环听了，进去问袭人。袭人笑着说：&ldo;刚才乱吵了一阵，也没留心钟响了几下。&rdo;晴雯马上说：&ldo;那玩意儿也不知怎么了，该拿去修了&rdo;说着，她拿过表来看了一看说：&ldo;再等半杯茶的工夫就行了。&rdo;麝月也笑着说：&ldo;提起淘气，芳官也该打几下了。昨天是她摆弄了钟表的坠儿，半天就玩坏了。&rdo;一会儿，小丫头子捧了食品盒子进来站住。晴雯和麝月揭开一看，还是四样小菜。晴雯笑着说：&ldo;病已经好了，还不给两样清淡的菜吃。这稀饭、咸菜要闹到什么时候啊?&rdo;对宝玉还是采用饥饿疗法。拿出小菜，再看盒子里，却有一碗火腿鲜笋汤，赶紧端出来放在宝玉跟前。宝玉就凑到桌子上喝了一口，接着说：&ldo;好烫!&rdo;袭人笑了：&ldo;我的天啊，能几日不见荤腥，就馋成这个样子了。&rdo;说着，她就端起来，轻轻用嘴吹。见芳官在旁边，她就递给芳官，笑着说：&ldo;你也学着些伺候伺候，别总是傻吃傻的。嘴轻着点儿，别吹上唾沫星儿。&rdo;芳官就试着吹了几下，动作还可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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