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是个女孩儿。
白阮这会儿岂止是脸红,他简直有种掉进锅里被开水焯了一遍又捞出来的感觉,四肢百骸无一不滚烫发热,连脚趾都在熊熊燃烧。
更令他无法正视的是,从此刻开始往前的几十秒内,他对郎靖风的强制接触丝毫反感也无,甚至还有种模糊难明的渴求,如果没有针尖般的道德感孜孜不倦地刺击着他的心脏,他几乎……
白阮咬住舌尖,让疼痛震慑住旖旎的想法,而这旖旎被惊退后,剩下的就全是羞耻和淡淡的恼火了。
&ldo;白老师,&rdo;两个保安早已走远,郎靖风见白阮仍是窘得半个字都挤不出来,嘴巴不停,继续逗弄他道,&ldo;我将来要真来二中当体育老师了,那还不得天天趁自习课的时候把你抓进杂物间里亲你、摸你后背啊?到时候你连检讨都不能罚我写了怎么办?是不是就得……&rdo;郎靖风咬了咬嘴唇,压低声音道,&ldo;任我为所欲为了?&rdo;
白阮一阵气急,被逼出一句:&ldo;你现在还不算为所欲为!?&rdo;
郎靖风的眸光亮得灼人,好笑道:&ldo;这才哪到哪?&rdo;顿了顿,又把白阮一直没接的面巾纸往他手边递去,又说了一遍,&ldo;拿着,擦擦。&rdo;
白阮不接,身子一矮,衣物簌然飘落在地。
变回原形一是因为方便逃避现实,不用人形面对郎靖风会少些尴尬,二是因为白阮用往生阵超度厉鬼已消耗了太多妖气,加之情绪波动剧烈会造成妖气紊乱,就算现在不变原形过一会儿也得变。
小白团子钻出领口,跳开几步,噗通一声跃进墙角的水桶。
&ldo;白老师,&rdo;郎靖风跨过堆在地上的衣物,在水桶边蹲下,探进一只手,想把白阮抓出来,&ldo;你变原形是妖力用没了还是不想理我?&rdo;
&ldo;叽呀!&rdo;白阮在桶里怒吼着奋力扑腾,用健壮有力的后腿儿狂蹬郎靖风刚才摸自己后背的手。
&ldo;老师别生我气,不怀小狼崽子行了吧?&rdo;郎靖风抽回手,捻了捻手指,没敢告诉白阮他被那双毛绒绒的兔子脚蹬得有点儿爽,&ldo;……我们还回不回家了?&rdo;
白阮默不作声地趴在桶底,假装自己是只什么都听不懂的普通小白兔,兔头里早已混乱成一锅浆糊。
自然界中的公兔子不会假孕,可兔妖和兔子在这方面却不大一样,白阮曾经听云清当笑话一样和自己提过这件事‐‐兔妖不论公母,在与人发生亲密行为后都可能有假孕的现象发生,亲密行为过程中被抚摸后背则概率更大,且母兔妖比公兔妖更容易中招。
最令兔头疼的是,假孕是一种不受主观意愿控制的生理现象,不是理智上知道没怀孕就能消除的,一旦大脑无理取闹地认定这个身体怀孕了,除了&ldo;肚子变大&rdo;之外的各项体征都会朝怀孕的方向变化,假孕的兔妖必须得怀满兔子的一个孕期,直到怀满孕期,大脑亲自确认该身体的肚子里确实没有兔崽子,这事儿才能算完。
唯一令白阮稍感安慰的是,据说兔子的身体在这方面会长记性,一旦假孕过一次,往后再假孕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。
不可能这么倒霉,一次就中招……白阮默默插下一个巨大的flag,屁股后的小圆尾巴焦虑得簌簌发颤。
郎靖风忍住摸摸圆尾巴的冲动,不敢再多刺激白阮,只转身捡起白阮散落在地的衣物,把左右裤兜里的手机钥匙钱包掏出来,拆下腰带,抽出藏在袜子里的增高垫‐‐显然,白老师垫增高垫已经实锤了‐‐然后才把衣裤袜子细细叠好,和这些杂物一起装进书包,地上只剩一双皮鞋和一条……
&ldo;内裤还要吗?&rdo;郎靖风带着一点天真无辜的语气征询意见,&ldo;太暗了看不清,我摸着是脏了,不然我帮你扔了吧?&rdo;
说这话时,他的语气很平和,宛如覆盖在熔岩池上方的火山岩‐‐看似厚重黑沉,可被压在下方名为&ldo;变态般灼热&rdo;的岩浆却滚沸得快从地缝里喷出来了。
这死狼崽子摸到什么了啊啊啊啊啊!白阮一口气没上来,险些昏厥。
&ldo;说话,白老师。&rdo;郎靖风催促。
我听不懂人话,我是兔子……在通过常规手段已经无法消除的巨大羞耻面前,白阮干脆自我催眠着沉默不语,冷酷得就像一盘冷吃兔!
桶外传来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,似乎是郎靖风把什么东西揣进裤兜了,过了一会儿,那只大手又探进桶,轻轻拨弄了一下白阮的兔耳朵,笑道:&ldo;回家吗,白老师?挺晚的了,明天我们都得起早呢。&rdo;
白阮不看人、不动、不吭声,脊背微微弓起,低头闭着眼,把毛绒绒的脸埋进两只前爪中,团成一块白年糕,一心当兔,不问世事。
郎靖风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白阮细长的耳朵,一下下轻轻捋着,感受着指间的细腻温软,用略带蛊惑意味的声调道:&ldo;白老师,你其实已经不直了,还有点儿喜欢我,就是不敢承认,对不对?&rdo;
白阮把兔脸蛋埋得更深,几乎快要埋进肚子里了。
&ldo;……叽。&rdo;极细极微弱的一声从水桶中传出,如果不是郎靖风听力好八成听不见。
&ldo;说什么呢?&rdo;郎靖风搔搔白阮的后颈,&ldo;承认了?不好意思用人话承认?我要不是你学生,这会儿你是不是都得管我叫老公了?说话。&rdo;
这次白阮可是怎么追问也不吱声了,誓将装兔子进行到底。
郎靖风心里有数,不再逼问,笑着用双手把白阮从桶底捧出来,用一条手臂将白阮托稳,另一只手拎起白阮的一双皮鞋,然后打开杂物间的门,一路悄然无声地潜行到教学楼后门。
出了后门,郎靖风使出一个极快的助跑,借着冲势蹬蹬蹬三步生生&ldo;走&rdo;上后操场的矮墙,又鬼魅般安静地跃下,跑到马路边招手打车。
这天晚上,白阮全程维持小白兔状,与郎靖风零交流,不管郎靖风怎么逗他他都一脸听不懂人话的傻兔子样儿。回了家,白阮趁郎靖风洗漱时偷偷钻进兔笼,与众兔宝宝打成一片。他的原形天生体态娇小,虽是成年兔,但模样却不比这些兔宝宝大出多少,除非郎靖风把二十几只兔宝宝挨个抓起来闻一遍,否则根本认不出哪只是白阮。
&ldo;……白老师你挺有办法啊。&rdo;郎靖风腰间围着条浴巾,站在墙边的一排兔笼前,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二十多枚活泼蹦跳玩闹的白色棉花糖,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把白阮原形的模样记得一清二楚,眼睛什么形,耳朵什么形,三瓣嘴什么形,嘴边左右各几根白须子,都得记得清清楚楚的。
一夜安稳度过。
……
第二天下午,白阮上完课赶到落霞观时,几乎没认出来这个自己住过七年的地方。
外墙破损还不算明显,可里面几乎全毁了,残垣断壁,满目疮痍,随处可见激烈战斗过的痕迹,青砖铺就的地面垮塌碎裂,泥浆外翻,隐约可见几枚足有大半个人高的巨大足印。
师叔难道怕哥斯拉?白阮蹲下,捡起片瓦抚了抚,心里酸溜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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