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花灯也就讲究,金玉紫檀一类精致些的,用来送心上人再好不过,那些竹编的手艺是用来打发调皮掏蛋的孩子们的,还有一种叫湖心灯,精致极了,却是纸做的,底盘上才弄了几道隔开水面以及使花灯顺利浮水的竹片底子。
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,很喜欢的样子,陈漠笑了笑,从钱袋里取出几文钱,交给那卖花灯的小贩,静静的从他手里接过两盏花灯。姚浅眨了眨眼睛,翻了翻那湖心灯,果然在底下靠近竹子的地方看到了一张不大不小的素白笺,她看了一眼小贩的身边,果然不少书生打扮的人都支起了摊子,有人单纯卖笔墨,有人则是低头坐在那里替别人誊写,看上去倒是热闹极了。
陈漠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,不过看看倒也能理解了,他对姚浅眨了眨眼睛,把手里的花灯柄交给姚浅,姚浅呆了呆,正不明所以,陈漠忽然一把把她抱了起来。
姚浅&ldo;啊&rdo;了一声,知道是陈漠使坏,她伸手用力的去锤他后背,然而对陈漠来说,这点力道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。姚浅另一只手还提着湖心灯,这时她才发觉,陈漠的那盏灯上卡着的素白笺不见了,再一看,可不是被他拿在手上的那张?
此刻他们两个人站在一个年轻书生的摊前,看上去竟然和周围的那些或是羞涩或是落落大方的小夫妻差不多,只是年纪偏小了一点,陈漠倒还看不出来,骨龄并不是一个人的岁数,他说是比姚浅大一岁,实际上差不多两岁,陈漠看上去就像是个十四五六的少年郎,而姚浅却是一团孩子气,因为天生的痴傻,她看上去不染一丝红尘烟火气,眼眸清澈的就像是婴儿一样。
陈漠安抚的摸了摸姚浅的头:&ldo;姚儿别闹了,好不好?&rdo;
姚浅觉得脸有些烫,捶打陈漠的拳头化成她抱着陈漠的双臂,姚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说真的,美色误人,男色更是。
陈漠把手里的素白笺交到书生手里,似乎想起了什么,从姚浅的花灯里取出另外一张,他想了想,说道:&ldo;不如题首词吧?&rdo;
他问的认真,那书生也不敢怠慢,想了想,小心翼翼的说道:&ldo;不知这位公子,喜欢何种诗词?&rdo;
陈漠并不精通诗词,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他一向都是能避则避,但是对着姚浅,他总是想让她更加开心的。
想了想,他微微弯腰,说道:&ldo;姚儿喜欢什么样的诗词?&rdo;
如果可以,姚浅真想告诉他,经过唐诗三百首,宋词八百句的残酷洗礼,她对那些诗词的第一反应就是头疼。
不过她也算猜出了陈漠的意思,知道他是要在花灯上题字,她眨了眨眼睛,露出茫然的神色来。
这时陈漠忽然才反应过来,他和姚浅相处的太好,让他几乎都忘记了,眼前灵气逼人的小姑娘是天生的痴儿,她大约连诗词是什么,都不懂罢。
陈漠反而有些愧疚起来,他摸了摸姚浅的头,轻声道:&ldo;抱歉,哥哥忘了。&rdo;
他想了想,对那书生笑道:&ldo;左右是放着玩,公子不如随意题首诗吧。&rdo;
书生也是个机灵的,他的目光在陈漠和姚浅身上流转一下,发觉两人之间的关系颇为特别,想了想,他在那素笺上笔走龙蛇,很快便题上了一首词。
陈漠接过,愣了一下。
春日游,杏花吹满头。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?
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。纵被无情弃,不能羞。
&ldo;这是,前朝的那首凤凰吟?&rdo;陈漠的语气有些奇怪,他握着手里的素笺,倒不知道该不该放进花灯里了。
不过看着书生有些不安的神色,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,姚浅一直很想知道这个凤凰吟是怎么回事,她连忙扯了扯陈漠的袖子:&ldo;哥哥,怎么了?&rdo;
陈漠犹豫了一下,解释道:&ldo;这是前朝帝后的殉别词,虽然情谊深重,但总觉得有些不妥……&rdo;
姚浅瞪圆了眼睛,她呆了呆,说道:&ldo;前朝的那个皇帝,叫什么名字?&rdo;
帝王姓名要避讳,前朝的却没有太大的讲究,陈漠道:&ldo;前朝李氏皇族,承天帝李承嗣。&rdo;
猜测成真,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果然和上一个世界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姚浅心思转动,故作好奇的说道:&ldo;哥哥,什么是殉别词啊?那个皇帝死了吗?&rdo;
陈漠虽然奇怪姚浅为什么会问这些,不过还是给她解答了疑惑:&ldo;传闻承天帝同元后以这首词定情,后来元后去世,承天帝广开选秀,寻觅同元后长相相似的女子,没过几年又散尽后宫,醉心朝政,后来积郁成疾,临终念词而逝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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