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力只当是句笑话，抬头看见反光镜中唐竞的面色，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。

&ldo;我可以相信你吗？&rdo;唐竞又问。

谢力沉默，似是想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。

唐竞总算松一口气，此去路途漫长，他总得让她身边有个熟悉的人。

&ldo;这船可靠吗？&rdo;谢力已经开始考虑更加细节的问题。

唐竞点头。

&ldo;你确定？&rdo;谢利将信将疑。

船漂在海上不是一日两日，中途还要靠港，香港、槟城、新加坡，仍旧有不少帮派的人，期间什么都可能发生。

&ldo;永固号是穆先生的船，已经得了那边的话，只要你们上了船，就一定不会有事。

&rdo;唐竞想了想，还是说出来，既然最要紧的都托付了出去，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？

&ldo;你去找了穆先生？&rdo;谢力十分意外。

他也知道唐竞身后一直有人跟着，这个时候私自去拜访穆骁阳，简直就是公然的背叛。

唐竞听见这一问却是笑了，回答：&ldo;你放心，张帅不知道。

&rdo;

至少，现在还不知道。

直到锦枫里发现他已经把周子兮送走，张林海才会意识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

&ldo;可穆先生为什么要帮你？&rdo;谢力又问。

唐竞还是笑，并不回答。

穆骁阳为什么要帮他？

他这样的人，除了自己，又有什么可以用来作为交换的呢？

就连要找穆先生，未必需要见到本尊，这一点他也是直到今天才刚确定的，就在他困兽般走在锦枫里迷宫一样的窄巷中的时候。

&ldo;那到了马赛之后呢？&rdo;谢力见他不答，便也不勉强，腾出一只手摸了支烟叼在嘴上，又去拿打火机。

&ldo;我会叫苏锦玲发电报去日内瓦吴先生那里，&rdo;唐竞平铺直叙，&ldo;到时候他会安排人去接你们。

&rdo;

谢力手中的打火机发出轻微的叮的一声响，小小一朵火焰晃动了一下，很快便又熄灭。

他没再说什么，只是点了点头，重又打了一次，点燃了那支烟。

孤岛余生153

次日一早，苏锦玲做了早餐，唐竞吃完，与她道别，就像任何一个寻常的日子一样。

从福开森路公寓出来，他回到事务所准备文书，又联络了纱厂同业会的几位老板，一同去租界法院。

这一趟是为提出一项动议，拒绝接受移交军事法庭的安排，要求案件继续留在民事法庭，由租界临时法院与华界特别市法院共同审理。

这租界临时法院其实开张还没多久，负责这桩案子的推事根本没处理过这种情况。

但曾经的会审公廨照搬英美那一套，倒是的确有动议这一说。

照道理，法院接到动议之后，就该举行听证会，对动议所提的要求做出决定。

只是如今这道理还是不是道理，又有没有人认真地去讲，就彻底是个未知数了。